正端着两碗豆腐脑,已走到他们身后的大兵的爱人张平蹬了他一眼,没搭茬,只重重地把碗放到了桌上,在“咣当”的响声中,回身就走,甚至连虎子都没有理。
庄部长讪讪的,脸红得像斗败的公鸡,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说话大意,那么难听的话被人家听了个正着呢。
不过,转而他又想:“我说的大实话,谁让你们做这生意呢。”
于是,心中的那丝愧疚烟消云散,他和虎子吃完以后,昂首挺胸出了店,甚至故意没像往常那样去和大兵两口子招呼一声道个别。
“哼,大实话还说不得了呢,我就说了,又能怎样?!”庄部长在心里嘀咕着,好笑着。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路边的房子树木齐刷刷向后倒去,路虎真的是虎虎生威啊!
庄部长也虎虎生威了,他仿佛骑着骏马在敌阵中来回厮杀的大将军,意气风发地对儿子说:“怎么样?儿子,老爸威风吧?就王叔叔他们能买得起这车?你小子赶紧好好学习,不然就只能像他们那样低三下四地服侍人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庄部长瞄了一眼手机,“王大兵?哼,难不成到现在气还没消,找我算账来了?”
“哼,算账就算账,谁怕谁啊?”庄部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狠狠地按下了接听键。
“庄部长,想想你丢东西没?”却是张平,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似古井无波。
庄部长呼出了一口长气,由迎战状态松懈下来。但片刻之后却又火烧火燎地叫起来:“手提包,我的手提包!”
庄部长鬼急慌忙地又回到了小吃店,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嫂子,你们真是大好人呀,拾金不昧。”
张平停下了抹桌子的手,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庄大部长,我们这些做卑微事的卑微人,可没那么高尚,我可以把包还你,可是我要报酬。”
“好说好说,我只要包,这样吧,我给你200块钱,算是辛苦费。”庄部长笑呵呵地说,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真是穷急眼了,在老熟人头上讹钱。”
“200?”张平冷笑着,懒得多说,只是从牙缝中蹦出了这两个字。
“500!”庄部长乖得像孙子,心里骂得更狠了。
“你那包里可有好几张银行卡呢,还有……”张平看着好奇地站在一边、扑闪着大眼睛的虎子,故意拉长了声音说。
庄部长只觉得汗从头上冒出来,这大冬天的咋这么热呀?他抬手使劲擦了下额头,咬着牙沉声说:“那你说多少就多少,我给!”
张平笑了,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庄部长,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在我们店里,为客人服务一个小时。”
“啊?!”庄部长惊诧地叫起来,仿佛听到了外星人的话。
“我,一个堂堂的宣传部部长,在这巴掌大的小店里,给这些老百姓端盘子?万一被熟人看到了,我的脸往哪儿搁?这事万万不可!”他在心里盘算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在另一张桌子旁忙碌的王大兵。
他急走两步来到了大兵的身边,一把拉住大兵的膀子,摇晃着,祈求着:“大兵,你说句话吧,给多少钱我都行,这服务就不要了吧。”
大兵像拂灰尘一样,拂下了庄部长的手,冷冷地说:“张平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看你就在这儿端一个小时盘子吧,天塌不下来。”
庄部长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白白胖胖的脸瞬间失去了光彩,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其实,庄部长关心的不是包里的那几张卡,而是信封中的那些美人照。那是话剧团的柳柔,他这次出门考察,柳柔一路相随,浓情蜜意。想着家中的母老虎,庄部长知道,回来以后,和柳柔相伴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便拍了许多柳柔的美人照,以备聊解相思。
原本准备明天上班就转移到办公室里的,没曾想却遇到了这档子事。
“如果庄部长不愿意也没事,您就先回去吧,我晚上把包给您送府上去。”张平看着脸儿一阵红一阵白一副狼狈相的庄部长,故意拽着文腔说。
这话刚一出口,庄部长就像被电击了一样,腾地跳了起来,一叠声说:“好好好,我干!我干!”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事如果被母老虎知道了,自己还有日子过?再说,虽然自己是正儿八经的交通大学毕业生,可是如果没有市长岳父一路提携,哪能那么快就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以后也还得靠他呢。”
庄部长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在一个个桌子间穿行,一边小心地端着盘子,一边紧张地思考着如何才能不让虎子告诉他妈妈今天的事。
“咦,庄伯伯,你怎么在我们家端盘子呀?”一个清脆的童声惊奇地喊着,是张平的儿子天天回来了。
张平接下天天的书包,眉眼中的笑藏不住,都溢出来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话,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天天,故意把声量调到了最大,一字一顿地喊着说:“儿子,妈妈没多少文化,懂的少。但是,妈妈告诉你的这句话,你一辈子都要牢牢记着——学习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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