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酒遇到老潘,三十年前我叫他老潘,现在我还是叫他老潘,现在我五十了,老潘也老了。
他喝酒不用劝,满上就喝,我没见过他醉,他总是在烟雾腾腾中喝酒,话不多,上桌的菜品没少夹,吹牛时谈到女人话题他喝酒的速度就加快起来,仿佛女人和酒是连到一块的。
老潘是谁叫来不重要,我们酒桌上有老潘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早三十年前他就和我们一块在地摊上喝酒,因为他喝酒是纯粹的灌,我们当中谁喝醉不敢回家都是去他家暂住,很奇怪,他家极少蚊子,随便躺脸上都不带痒的,我估计是他的酒气熏的。
老潘孑然一身,没老婆孩子,据他说是志愿军复员的,那时战争,他喝酒御寒,落下爱喝酒的嗜好。
没见老潘上班,不知道他怎么养活自己,他没老婆孩子,也没什么亲戚来往,老潘像神一般的存在,他有一个优点,他的老人机二十四小时都能打通,约喝酒从来是随叫随到。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从老城区搬到新城区,和老潘喝酒的机会少了很多,只是老友相聚喝酒时提到他,城西到城东的路挺远,我们不约他喝酒就是喝晚了不知道他怎么回家,偶尔到城西喝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老潘有个绝活,他的胡子和头发都是自己对着镜子修剪的,他几十年的装束不变,夏天一件T恤,脚踏人字拖,冬天一件卫衣,一双翻毛皮鞋,整个人倒也不邋遢,可是给外人看来,他极像一具岀土文物。
可就这么的一个人,与邻里和谐相处几十年,他城中村的房子是一个单间,周边已征收改造成高楼大厦,他和邻居几户的房在一处角落头,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我想,再过几十年,这里必能升级为文物,见证城市的变迁。
之前去老潘家里,唯一看到最值钱的是他的那张床,据他说是楠木的,这是个稀罕物,至于是不是金丝楠我无从考究。
老潘不擅言辞,但也不是那种闷葫芦,和他在一起,常常因他一两句老话而捧腹不已,这也是我们喜欢和他喝酒的原因。
在都市里,一个人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几十年,实属难得。和老潘喝酒,他除了酒和女人的话题,其余一概不谈,和他交往几十年,看不岀他有很神秘的样子,他就是个平常的老头,和他交往你会从他身上看到本色自然。
年关将近,每晚都是必须的应酬酒局,各种关系,各种铺垫,各种烈酒都一并堆上桌面,喝到天昏地暗。有时候,真的弄不明白,喝酒是为了生活吗?
老潘很闲,什么时候我也能很闲,也能和老潘一样汲着拖鞋喝喝闲酒,谈谈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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