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我的奶奶，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叫过奶奶，或者阿婆。因为她并不爱子孙，一辈子都很自私。

我不知道奶奶叫什么名字，哪年出生的。只知道，她姓肖，在外公家大屋下面出生的。这个，也是她要过世了我才知道的信息。

奶奶年轻的时候，据说是一个泼妇。从早到晚都在骂人，悍妇名声在外。所以，自我有记忆以来，除了子女不理她，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而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叫她“老鬼阿婆”。这个称呼，真的是又骂又尊重。骂了她“老鬼”，也叫了她“阿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最难受的还是爸爸一代人吧。亲生的骨肉长大后，发现妈妈并不爱自己。据说在她的零食，也是藏起来，没有给几个儿子吃。那时候，爸爸几兄弟就已经很失望了。而我们，毕竟隔了一代，不亲就不亲了，只是少了一个爱你的祖宗罢了。

我记事起，奶奶就是深夜里，拿着昏暗的煤油灯，步履蹒跚地从她的厨房走到她房间去，经过客厅的时候，从我的房间出来就可以看到，经常打了个照面。那张昏黄的灯光照应出来的老脸，把姐姐吓到过。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习惯了。而这个形象，却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只要想起她，就常常就是这个场景。

爸爸常常和我说奶奶的”光辉事迹”，常常都是哭笑不得。

爸爸说，曾经想过把奶奶接到家里来，自己赡养起来。有一年，她下地干活，不小心摔伤了，大出血。四伯恰好当了爸爸，在照顾四伯婶，七叔还小，还在读书。爸爸就只能床前服侍，特意联系了关系，花了大价钱买了高丽参滋补。

经过一番休养，奶奶最终康复了，也是一轮“作妖”的开始。

奶奶怨恨四伯“不孝顺”，把四伯家的锅和几个瓮都给砸了。那时候的四伯，不能说“家徒四壁”，可以说是“下无立锥之地，上无片瓦遮身”。分家的时候，就分了几个锅和瓮，出去借别人的房子住。

而奶奶的这个做法，直接把四伯的家当全部砸烂了，而且还刚当上爸爸，正是需要大家鼎力支持的时候。爸爸也心疼四伯一家，就劝了一下奶奶:“妈，您不能这样！四哥也是不容易，您干嘛把人家家当全部砸了？”

奶奶见爸爸不站在她这边，就生气地把钥匙还给爸爸，说要自己一个人一家。把本来就不深厚的母子关系，一刀两断了。

之后，奶奶就更加针对爸爸了。

爸爸妈妈生了几个小孩都夭折了，奶奶不但不怜惜两口子，还大声数落。

爸爸妈妈抱养了姐姐，她说:“哪里来的狗崽子？”

我们一家四口过年，只能抠抠索索的弄点年货，过个节俭年。她却磨了四桌豆腐，说爸爸做的不够吃。

爸爸在老家客厅宴客，她就挑粪经过客厅，搅得满厅异味。

就这样，奶奶好像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