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永恒,与厮守无关

作者: 柳下词 | 来源:发表于2016-12-05 21:24 被阅读156次
    厮守

    浮云冉冉送春华。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牵挂的人。


    张爱玲曾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一书中言道: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番天长地久的痴语一眼便望进了永恒,一走便催白了头发。可直到张爱玲一语道破,才恍然一醒,人的一生也许会藏匿着这般令人痴迷的“红玫瑰”或“白玫瑰”,他不允许光明地化于日下,他只能隐逸在内心某个特定的角落,他不会随着心脏的跳动每天二十四小时进行着记忆的肺循环,但他像一颗洋葱,好像平常到可以随时遗忘了一般,闲来无事,一片一片剥开拼命想探个究竟,却发现脸庞盛满了苦涩的液体。他,早已不是那段年华的他。现在的他,我们却已经不认识了,但我们认识的,是那时的他与那时的我所创造的共享岁月。

    陌上花开

    书中王娇蕊与振保最终没有厮守在一起,振保因为名利破灭了王娇蕊渴望与他永恒相守的幻想,但他却永远地住在了王娇蕊的心里。若干年后,两人相遇于一家店铺,王娇蕊的脸贴上了岁月的裂片,谁会把这时的常态老妇与当年胭脂妖娆的交际花联系在一起,振保内心一惊。王娇蕊怀中孩儿的啼哭声犹如空中失重的棒槌,一下击碎了他原本相安无事的心。

    振保在他后半生里偶尔忆起王娇蕊会有一种迷恋之感,他似王娇蕊为一场迷离的梦,一场他曾经如痴如醉但如今却朦胧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程度的梦。但一记起她,振保内心却仍旧如寒塘渡鹤影般划开几道飞快却又深深的波纹,何况今日的所有都在意料之外。王娇蕊不禁愕然一阵,在她心里那早已默练许久的千言万语,如乌云骤集泼洒雨水之势汇挤于唇边。但不知为何话到齿颊间,她却硬是苦咽到肚子里。在重遇他之前,她是个刻苦的“演员”,日以继夜地排练着属于他们的重温之语,可当这一天轰然来临时,她却失常了。也许她恍然明了,这台戏剧,时光早已一声不响地把它捎上了。纵然有狂风骤雨般的念想,剩下的,只是一句“你好吗?”,云淡风轻。

    岁月渐渐老去,却依旧顽皮如孩,它抹去了他们曾经彼此熟悉的容颜,朽掉了当初他们浓情蜜意的那份激情,却忘了带走两人心里残存的那份记忆。而现在的他们,彼此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终究不是自己最爱的,这是生存的需要抑或是寂寞的相随?这样对自己负责,对现在的另一半公平吗?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能与自己最爱的人相伴到老?我不知道,但也只能回答你,有些人喜欢,但只能是朋友;有些人相爱,但他们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种爱,永生地刻骨铭心,但我们,终究分手在某个漫天黑夜的角落,静静地孤眠直至生命的尽头。没有人会依稀知道原本两心相依之人为何最终散落在天涯,连我们自己也不得而知,也许只是命运嘲弄,造化游戏罢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胡兰成烧完了对张爱玲的爱,张爱玲自知无能力再改变什么,但她告诉胡兰成她也终将枯萎。曾经一度缱绻之情此刻只能幻化为锥心的痛,枯萎了张爱玲的青春与对情感的希望,也枯萎了她满腹诗书的才情。自此之后,张爱玲的作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凄美与余韵。不管是作品中王娇蕊凄切的情感经历,亦是虞家茵和夏宗豫的感情升华但却最后曲终人离,我们除了可以读透两人的相遇,相知,相爱,也还能对主人公的情感之路进行着不断地思索。每段感情,发出易,坚守难;每段感情,仿似陡峭的峻山,波折蜿蜒,盘旋缠绵;每段感情,有留情,也有说不尽的恨;每段感情,有社会的枷锁,有家族的牢笼,有伦理的羁绊。也正因为如此,不求天长地久只盼曾经拥有是如此地理所应当,而能克服万丈高峰直至攀登到顶峰的完美结局才如此令人珍惜与感动。但是张爱玲作品中的爱情,终究是那么地凄美,惆怅,像一曲幽深的宫怨,悠扬地回荡在落日的黄昏,把宫檐上栖息的数只乌鹊,连同绘进了灰色的梦里。我想,这是因为胡兰成永恒地住进了她的心里。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塌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我一会,那一般相知,吹一会唱一会。如此,便好。你留尽在那年的春花秋月里,也留尽了我后半辈子的浮生一梦,但留不进的是我一生的风华。

    有一种永恒,与厮守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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