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与我是同学兼老乡,两家的距离近得不像话。而今年很是难得,定居城里多年的外父一家也回老家过年,这于我们探亲则方便了许多。
年初二,回娘家。上午,我们稍稍收拾妥当,将礼品往车上一堆,出发。一脚油门尚未踩尽,外父家到了。
外父是个讲究人,我们还没踏进家门,他立马点着挂在门外的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探亲大戏正式开启。所谓“正式”,就是吃吃喝喝、嘻嘻哈哈、叽叽呱呱。
虽然探亲的目的地很近,但是我和妻脸皮厚、行动慢,加之我家这边也在招待来客,因此到外父家已近中午。外母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大伙儿排了一会儿牙花之后,便入席了。
吃过午饭后,孩子们在屋里屋外穿梭、奔跑、嬉戏,大人们则坐在厅里吹水、啃瓜子。我吹水还是可以的,外父也喜欢和我谈天说地,但我从不啃瓜子,一颗都不愿意碰。
不一会儿,有人提议打三公。外父、外母、大舅和妻子等人玩,十多二十块一局,总之就图个乐呵。可我对这些玩意没有丝毫的兴趣,于是礼貌性地观看了一会儿之后,我也跑到屋外面去,远远看着孩子们追逐。
外父家门口是一条堪比人生的曲折水泥路,路边有许多荒芜的弃耕的田地。我心里想:路边沙石多灰尘大,孩子很容易摔跤的吧。真是谢谢墨菲他全家了——不远处的儿子恰好摔了一跤。他也不哭不喊,而是立即爬起身来,我走近去查看,见他颧骨处光荣地擦损了皮。我将儿子带回家,外父囫囵地帮他涂了些万花油,而后他又投入了玩耍大军。
我依然是看客。孩子们耍着耍着,跑到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外,他们发现了一只鸟。女儿提溜着那只鸟,作飞翔装,我见状上前去。此时那户人家出来一个阿姨,她说那只鸟是早上抓的,让孩子拿去玩吧。我从女儿手中接过鸟,见它的双脚被细绳绑着,全身羽毛黑白相间,个头像鸽子一般大。仔细端详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实在不知道它是个什么鸟!
我当即做了一个决定——放生。于是,冒孩子之大不愿,我给鸟解了绑,并将它放在田边。鸟颤颤巍巍地走进了“荒野”里,孩子们则发出了阵阵惋惜声。
此时,妻出来,她拍着腿笑着说:“好黑仔呀,我输了好几百。”紧接着她又说:“不过输给妈咪(我外母)也没什么啦,自己人。”
妻他们散场了,已是傍晚,外父说准备冲凉。妻则撺掇我去挖田泥,她说田泥肥,可以带回去种花用。我问:“不知道是谁的田,偷人家泥不会被人家将背打驼吧?”妻答:“驼你妹,这些田没人种的,赶紧的。”于是,我照办了,挖了两大袋的泥,估计有数十斤。提着两袋泥,我心里想:“这算是娘家的回礼吧?”
将装泥的袋子系好,丢到车尾箱后,我径直走进外父家的厨房找水龙头。却见外父蹲在最里边的柴火灶前添柴烧火。我好奇心起,问:“爸,你不是说冲凉吗?怎么烧起火来了?”“前些日子收拾房子,把那些旧柜子床板什么的劈了当柴,难得在家几天,做饭只用煤气,实在不知用来干嘛好,干脆用来烧水冲凉,就像以前没有热水器那样烧热水冲凉。”
听了外父的话,我的内心顿然情怀涌动。我说:“爸,让我来烧吧,我大概二十年没烧过这种灶了,我体验体验小时候的感觉。”于是,外父退“灶”让贤,我越“灶”代庖。此时妻跟了进来,我赶紧请她帮忙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妻照办了。
我哼着歌,添着柴,一根接一根往灶口塞,灶里的火烧得旺。可没多久外父便跑进来,说:“别烧了,别烧了,烟囱可能太久没有用,堵住了,烟全积在屋子里,咳咳。”
“啊,我说怎么眼睛直飙泪,还以为是情怀使然,把自己感动哭了!”说完,我赶紧往外逃。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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