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5月写的旧稿。当时刘晓庆主演的话剧《武则天》巡演,刚刚完成在长沙梅溪湖大剧院的演出。
近来少有见到刘晓庆的作品,但关于她的新闻却是一直不断,比如婚事,或者护肤健身显年轻等等。
买票去看传奇历史话剧《武则天》的理由,除了想看看话剧的不同形态,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剧的传奇性有一半体现在,一个演员与她扮演的角色之间有高度的咬合关系,想看看这种咬合在舞台上的呈现。
刘晓庆在电视剧《武则天》《日月凌空》《武则天秘史》及话剧《武则天》扮演的武则天
关于这一点,话剧《武则天》的完成度超出了我的预期。
话剧《武则天》中,武则天的角色年龄是60岁,即从高宗李治驾崩后开始,直到她走到生命尽头,82岁。
开场的大鼓颇有唐风,让人想起太宗李世民也曾是打鼓高手。鼓声之后,唐朝名臣的鬼魂不断喊出他们对武则天的评价,如大逆不道等等。
武则天的亮相,不是走上舞台,而是坐在龙椅上,待绘有虢国夫人游春图的帘幕升起,她才从宝座前站起,——这个太后,似乎就该当如此。
今年70岁的刘晓庆,化着浓厚的舞台妆,不加美颜滤镜,是老年女人该有的样子,符合角色的年龄。
从戏份来看,武则天几乎是独角戏,全剧120分钟,约有100分钟她都在舞台上,其他重要的配角如上官婉儿、李治、李旦、陈子昂等,都是工具人,为了说明她登基皇位的合理性。
剧作借鉴了京剧的很多表现手法,比如极简的置景,尤其是演出的“游戏感”(借用郭宝昌的说法)以及舞台艺术所独有的,能在现场与观众交流的对话感。
这个时期的武则天,已经完成了一个才人的逆袭,一个后妃的宫斗,她考虑的不是生存问题,而是千年之后,人们怎么评价她的问题。
所以她在给高宗李治写完碑文之后,畅想了以后自己未来的碑文:那将是一块无字碑,但是经过千年岁月的洗礼,李治碑文上的字会越来越少,而她的无字碑上的字则会越来越多。她预测,应该是“好事做尽,坏事做绝”,当然最多的会是那四个字:“到此一游”。
全场哄笑。
碑文没有由陈子昂来写,因为陈子昂反对把高宗从洛阳运到长安来安葬,但这更成全了武则天的野心,按礼制她不应该出现在葬礼现场,而这块碑,则代替她出席,不仅如此,千年之后,她的文字还将留存在石碑上,虽然会被侵蚀得模糊脱落。
陈子昂虽然得到则天太后的宽容,但也被吓得不轻,太后跟她讲了当年在太宗跟前驯马的故事:要有铁鞭、铁链和匕首,不能为我所用,就杀了呗。
几个工具人各司其职,上官婉儿虽然爷爷、父亲都被武则天杀了,但她仍然要辅佐武则天称帝,因为从女人角度,她理解武皇性格和欲望,从历史角度,认为只有武皇可以统领当时的朝纲。
李治从丈夫角度表达理解、支持,并且要她日夜穿着软甲,因为她当皇帝,会比自己难上十倍。
她穿上龙袍的威仪,总让我想起刘晓庆入狱后坚持健身,想起她出狱后为了还债,什么龙套角色都接的日子。
李旦负责表现无能和守旧。
台上的刘晓庆说出了她的名言: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当皇帝的女人,难上加难。
下一轮热烈掌声,是献给她称帝时说的:这老规矩得改改了,女人也应该跟男人一样可以离婚,家里生不出孩子的也不能全怪女人,女人也可以娶个二房什么的。
这时候的舞台背景,是一幅敦煌的壁画,让人想起在敦煌出土的文书中,有好几份离婚文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自由,比今天很多家庭闹剧都高级。
最后一幕,是晚年的武则天漏夜失眠,把衣服赐给上官婉儿,跟她比谁更漂亮,女皇回归女人的身份,在意的还是容颜。
而贯穿了开头和结尾的念白和歌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是把武则天抽象到历史上的一个女性符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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