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九、十月间,北方的一个小农村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天,然而对于张家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因为这一天这个大家庭里迎来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天朦朦亮,这个时节地里没有太多农活要做,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张跃进却早早起床赶去医院,算日子这两天孩子该出生了,还没有入冬,但走在街上一丝秋风吹过,还是让人感到丝丝寒意。等他赶到医院,太阳刚刚升起,正赶上媳妇儿分娩,一番焦急的等待之后,孩子出世了,母子平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刚出世的孩子身上,于是他便给孩子取名叫张东升。
孩子满月的时候,张家请村里的乡亲父老来吃孩子的满月酒。乡亲们会拿一些馒头、挂面、鸡蛋作为贺礼,村子里做大锅饭的师傅会来帮忙,在院子中支起一口大锅,然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猪肉、粉条、海带等放进去,做出一锅足够几十人吃的饭。满地跑的孩子们这个时候最高兴了,因为饭菜里肥肉居多,并且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吃着会格外的香。
日子平淡的过着,张东升一天天慢慢长大。母亲刚将他抱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老黄狗还一直汪汪的冲他叫,后来抱出来的次数多了,老黄狗知道是自己家的人了,也就不再咬了。张东升所在的村子叫郑村,村子里大概有三百多户人家,整齐的排列成一个矩形,东西长,南北短。东西方向有两条贯穿整个村子的街道,靠北一条的称为前街,靠南的一条称为后街,南北方向有若干个胡同,打通了前街和后街。在前街和后街之间有一个小的池塘,池塘边稀稀疏疏栽着几棵柳树,村子的东面是一片小树林,其中的每一小块儿都有归属人家,所以树林里什么树都有,枣树、柳树、杨树、槐树等等,假如你从中路过,兴许还能看到野兔子突然窜出,一眨眼就没了身影。张东升人生前18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这个村子里度过的。
张跃进在附近县城里的供销社上班,每月领着国家发的固定工资,是村里人羡慕的铁饭碗。张东升的母亲则负责操持家务,还有地里的农活,因此上学前都是由奶奶来带他。奶奶有着肥硕的身躯,张东升三四岁的时候,奶奶经常一只胳膊夹着他到处去串门。前街的路边有一棵被砍掉的老槐树,横在南墙脚下,时间久了,树皮都脱落了,只剩下白色的树身暴露在阳光下,天气好的时候,奶奶就会夹起小东升在这里晒太阳,和村里的老太太们唠家常。
那个时候黑白电视机刚刚兴起,村里只有最富裕的几家才买得起,一到晚上,有电视的人家就像电影院似的坐满了人,奶奶爱凑热闹,经常吃完晚饭就带小东升看电视去了。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小东升就学着模仿电视里的人物。当时正在热播《宰相刘罗锅》,小东升就模仿里面奴才请安的姿势,左手拍下右胳膊,右手拍下左胳膊,然后单膝跪地,临末再加上一句奶声奶气的“喳”,惹得大人们都开口大笑。
奶奶不识字,也教不了小东升什么东西,母亲看孩子聪明伶俐,闲一些的时候就教他识字算数,小东升学的很快,还没上学的时候就能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熟练掌握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各种补习班,大多数孩子都是从上学开始才识数的,奶奶看到孙子这样聪明,人前忘不了炫耀一番,出个简单的加减法让小东升来算,小东升每次都能算对。小小的村子里面一点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了,因此没过多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老张家的那个孩子是出了名的聪明啊!
村里的人忙完地里的活后,没有什么娱乐,看到聪明可爱的小孩子就喜欢上前来逗一逗,权当打发无聊的时光了。于是以后小东升再和奶奶出去串门的时候,总免不了要答上几道算术题,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挺高兴,每次答完都能受到夸奖,可随着后来次数增多,大人们不觉得厌烦,小东升都失去兴趣了,他只盼望着能够早日上学,学到更多知识。
稍微大一点后,小东升便不喜欢时时待在奶奶身边了,开始和村子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起跑闹玩耍,到了吃饭的时候,听到奶奶站在胡同口大喊一声“小升,吃饭了,赶紧回来”,他才恋恋不舍的和小伙伴们分别。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7岁那年的夏天,要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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