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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生日的前一天,妈妈哭到气绝。这类快乐的日子历来我们都会相互祝福,赠送哪怕是一小点点的礼物。今年,他一人孤身在外,也许他已忘了他的母亲,也许没有其他的亲人记起,但我没有忘记,想打去电话,只说一句四个字的话,可真的太怕听他重复耳朵都被塞满的言语。我好希望他像个真正的男人,把婚姻的离散、事业的失利当做转身、当作开始,边走边哼:论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哭完后我觉得心情久违的舒畅,和阿姨一家带你去健身。我做仰卧起坐,躺下去没起来,你以为妈妈摔倒了,紧张地跑到我面前,说:“妈妈,小心!”一股暖流从心出发在我的身体里巡游淋漓。背你在背,一路高歌《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始终只唱“我不爱你”,是你的心声吗?我不会再为这句话而气自己,你游离的爱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这里,我坚信!
由于阿姨一家的娇惯和溺爱,你渐渐养成了许多以前在家里从未有过的坏毛病,还有了自己的小脾气。有时间纠正,我现在不想给你压力,只要你不是蛮不讲理,我的愿望只是让你快乐和开心,等雨过天晴,妈妈再来梳理你凌乱的生活秩序。
你拿着妈妈的结婚单人照(和你父亲的合照已随着他的离去和我的心一起撕得粉碎),故做惊叹:“嘿,妈妈长得真漂亮呀,像那个万芊蔚一样!”因为那个女人妆化得赛过天仙,你不敢确认她就是你的母亲。如果我拿阿姨和妈妈比,你坚持阿姨比妈妈漂亮。女儿,我懂,在你心里所爱最美。你管他们叫爸爸、妈妈,旁人流露出不可思议,我没有感到任何的叛逆,这说明妈妈给你找的可以托付的人比给自己找的可靠,对此我尚存慰籍。
你让我讲故事,为了培养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我说:“你先给妈妈讲,然后妈妈再给你讲。”你眼睛瞪得老大说:“宝宝太小了,讲不了。你看嘛,宝宝个子这么小,怎么讲呀?!”满脸苦恼的神情,笑得我怕岔了你。看过很多童话故事书和影碟,生动的画面印刻在你的记忆,你比妈妈为白雪公主、美人鱼,自己是丑小鸭,还佯装问我:“那我出去办事的爹地当什么呢?”我说:“让他当那只叫魔鬼的cat好吗?”“不!!”“妖怪呢?”“不!!!”“你想让他当什么?”“白马王子。”在你眼里,爹地超乎寻常的可亲可近,只要他常去看你,;在你眼里,妈妈和爹地应该手拉手在一起,只要旁边偎着你。
妈妈是医生,偶尔带你去医院看我上班的情形。最近没日没夜的哭泣使我罹患眼疾,每天要滴很多的眼药,你装模做样地掰开我的眼睛,说:“睁大眼睛,我看看红了没有,哦,有点红,快点眼药水,我来帮助你。”怎么点也点不进去,只好说:“还是你自己点吧。”你跟黄妈妈学会了几句牙科术语,有事没事拨弄我:“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长虫了没有,呀!坏了一颗,拔掉吧。”应该掌握的生理、心理知识我都会教你,但宝贝,我不希望你从医!外公去世后,妈妈一想起医院就止不住的恶心,我厌倦了这种垂悬生命的游戏。如果我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村妇,如果你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村童,如果我们对生命只有好奇没有奢求,如果我们对身体只有感受没有探究,人生将是一场褪掉枷锁的快乐旅行,谁能坦然承载生、老之重,病、死之痛?
后记
我们的生活、妈妈的情绪和你的成长如这札记般散乱,我不想更疲于整理。妈妈每天的日程就是发呆、慵懒,清晨和日落用两眼清泉洗脸,望着窗外白晃晃的世界任心抖落一地的尘埃。一阵慌乱中“拣”来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贴近我的眼帘?妈妈在等你,在用耐心试图征服你!好怕有一天妈妈老到拼不出你的脸,记不起你说过的话,所以赶紧用字符凑整一颗心,等你看它为你跳动!
谨以此札记,献给我的女儿,和我与她走过的那段岁月。
第三遍已完,第四遍待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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