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鲁魏刘列传（一）
卓茂
卓茂（？～28年），字子康，南阳宛城县人。他的父亲和祖父都官至郡守，卓茂在汉元帝时期到长安游学，师从博士江生，学习《诗经》《礼记》和历法算术。他深得师傅真传，被称为“通儒”。卓茂生性宽厚恭敬仁爱，他的乡亲和老朋友，虽然行事方式、能力和卓茂不同，但都十分喜爱他。
当初，卓茂被征辟担任丞相府史，侍奉孔光，孔光称赞他是长者。他有次曾经出行，有人认为卓茂的马是自己的。卓茂问那人：“先生，你的马丢失了多长时间了？”那人回答说：“一个多月了。”卓茂的马跟随自己好几年了，心中明知道对方认错了，也答应着解下马匹，挽着车返回，回头对那人说道：“如果真不是先生的马匹，希望你把马匹送到丞相府中还给我。”
几天后，马的主人找到了丢失的马匹，于是到丞相府去送马匹，叩头致歉。卓茂性情中的不喜欢争执就是这样。
卓茂后来因精通儒术被举荐担任侍郎，在皇宫中做事，后升任密县县令。他劳心政事，视百姓如子，用善言来教导百姓，从不口出恶言，官吏百姓对他亲爱而不忍心欺骗他。
有人曾经说县中的亭长收受了自己赠送的米和肉，卓茂屏退身边的左右问这人：“亭长是向你索要的呢，还是你有事求于亭长呢？或者是你感觉他平常对你有恩而送给他礼物呢？”那人说道：“是我自愿送的。”
卓茂又问：“送给别人的东西别人接受，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那人回答说：“我私下里听说贤明的君主，要让百姓不畏惧官吏，官吏不随意向百姓索取东西。现在我是因为畏惧官吏，所以才送给他东西。亭长既然接受了，我就要来报告。”
卓茂说：“这说明你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啊！人之所以贵重于禽兽，是因为懂得仁爱，知道互相尊敬。现在的邻里长老还要相互馈赠，这正是增加人们之间相亲相爱的，何况是官吏和老百姓呢？官吏虽然不能借助威力强行索取，他作为普通人生活，与人们群居杂处，也要靠经纪礼义与人们相互交往。你独自不想处好与百姓的关系，难道还能高飞远走，不活在人间吗？这名亭长平时就是一名善吏，年岁时节互相馈赠，这是正常礼节。”
那人说道：“既然这样，法律为什么还要禁止呢？”卓茂笑着说道：“法律规范的是大法，礼节理顺的是人情。现在我们用礼仪教导你，你肯定不会心生怨恨；如果用法律制裁你，你会怎样手足无措呢？一门之内，小错可以讨论，大错就要斩杀。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于是那人接受他的教导，亭长也感念其恩情。
当初，卓茂刚到县里时，对政令有废有立，官吏和百姓都笑话他，邻城的们听说后都说他能力不足，河南郡甚至为他另外设置了一名代理县令，卓茂并不嫌弃这事，仍然照样处理政务。几年后，县中的教化大行，路不拾遗。汉平帝时期，天下发生大规模蝗灾，河南二十多县都遭受其灾，却单单不进入密县县境内。督邮报告这事后，太守不相信，自己前去察看后才彻底服气。
这时，王莽秉持朝政，设置大司农六部丞，劝勉农桑，升任卓茂为京部丞，密县的老少全都流泪跟随相送。到王莽居位摄政后，卓茂因病免职返回郡中，经常担任门下掾祭酒，他坚持不肯担任官吏。
刘玄称帝后，任命卓茂为侍中祭酒，他跟随刘玄来到长安，知道刘玄政治混乱，就以年老为理由请示退休回家。
这时，刘秀继位，先派人寻访卓茂，卓茂到河阳谒见刘秀。刘秀下诏书说：“前密县县令卓茂，束身自修，节义醇厚，他确实能做到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名冠天下，应当受到天下人的重赏，所以周武王诛灭纣王，加封比干的坟墓，命名商容的街巷。特任命卓茂为太傅，封为褒德侯，食邑两千户，赏赐几杖、车马，衣服一套，丝絮五百斤。”
刘秀又任命卓茂的长子卓戎为太中大夫，任命他的次子卓崇为中郎，在黄门中做事。28年，卓茂去世，刘秀赏赐他棺椁墓地，素服乘车驾亲临送葬。
卓茂的儿子卓崇承袭爵位，转封为汎乡侯，官至大司农。卓崇去世后，他的儿子卓棽（音chēn、shēn？）承袭爵位。卓棽去世后，他的儿子卓䜣承袭爵位。卓䜣去世后，他的儿子卓隆承袭爵位。103年，卓隆去世，他没有子嗣，封国被废除。
当初，卓茂和同县人孔休、陈留人蔡勋、安众人刘宣、楚国人龚胜、上党人鲍宣等六人志同道和，拒绝担任王莽的官吏，一起名重于当时。孔休字子泉，在汉哀帝初年代理新都县令。后来王莽秉持大权，孔休辞官返回家中。王莽篡位后，派遣使者带上布匹和丝帛，去聘请他担任国师，孔休吐血来装病，后来干脆关门自杀。
刘秀继位后，派人寻访孔休和蔡勋的子孙，赏赐谷米进行表彰。刘宣字子高，他是安众侯刘崇的堂弟，他知道王莽早晚会篡权，就改名易姓，抱着经书隐居躲避到山林中。在建武初年刘宣才出山，刘秀让刘宣承袭封安众侯爵位，提拔龚胜的儿子龚赐为上谷太守。龚胜和鲍宣的事记载在《汉书》中。蔡勋的事记载在他的玄孙蔡邕列传中。
论曰：建武初年，雄杰正在扰攘，啸叫呼喊者就会有人响应，占据接连城池的到处相望，这正是戎马倥偬目不暇接的时代。卓茂只是县中一名小小的县令，没有其他特殊才能，这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刘秀仍然诏令聘任，以重礼优待，这和周武王封比干表商容、燕昭王为郭隗筑宫尊为师傅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于是那些怀有志向向往大道的宾客们，越过关阻，舍弃宗族，排列在洛阳金门外的人真是太多了啊。宽厚待人接近于仁，犯罪不惩罚接近于恕，做到了以上这些，怎么还会有人怨恨呢？
人情交往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0月28日（古历壬寅年十月初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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