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念碎
文/四夕
现实与期许总是喜欢背道而驰，积攒所有力气创造的重逢，对于他人来说不过是逢场作戏。
周末来临，她画上精致的妆容，努力褪去身上的青涩，假装是个魅力女性。高跟鞋和包臀长裙从来是敬而远之的，而此刻她却穿着一身黑色性感长裙，踩着细跟高跟鞋。
为了避免校友会上穿高跟鞋出丑，她每晚下班后，就在家中来回练习走路。
穿上长裙和高跟鞋，虽然依旧感到不自在，也总算是能让外人看来是自然的。
提上包，去和圆圆碰面。
“真真，你可算来了。”
“真真，你是想迷倒一片吗？”
“真真，你。。。”
刚到，圆圆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她一时竟不知道回什么。
“走吧，迟到不好。” 她说完，转头就开始走。
“真真，你重色轻友。”
“圆，你知道的，我不是。” 她皱眉回到。
“好啦，知道的啦。走吧。”
圆圆跟上她，挽着她的手臂往聚会点走去。
“真真，你期待见立早学长吗？”
“或许吧，许多年没见了。”
“嗯，从他离校后就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帅了，想当初他可是风云人物呢。你说，你这么多年既然念念不忘，为啥就不试着联系他呢。”
是啊，为什么不联系一下呢。圆圆不止一次问过她，她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想来是骨子里的自卑，刻在那里，怎么也挣脱不了。再者，自立早学长离开那刻起，他就留在记忆里，虽时不时想起，依旧心动，但，离得那么近的时候就没办法靠近，相聚几千里就更不要说靠近了。留个念想就挺好，只是不知道，一留就是一年又一年。时间真是一点也没冲淡记忆，反而越刻越深。
“这样挺好呀。”她依旧用这句话，告诉圆圆，似乎也是告诉自己。
“嗯？怎么停下来了？”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连带拉着圆圆停了下来。
“圆，你说我有来的必要吗？”她一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来。她并不认识那些校友，认识的立早学长也就是停留在远观。
“管他呢，都到门口了，就当去白吃一顿大餐。”圆圆向来不惧于任何社交，洒脱面对一切。
她，默然。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走进约定的包厢，里面的人看到他们来，热情地欢迎一番，便各自继续被打断的话题。圆圆在人群找到熟人，拉着她入座。圆圆很快加入他们的谈话，而她，左顾右盼，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环顾四周后，确定他没有来。她心底，泛起失落。有许多假设在脑海出现，他或许晚会儿来，他或许有事耽误了，他或许就没想过要来。
她正垂头幻想的时候，门外一阵骚动，抬头看到一个陌生但是阳光的身影走进来，清爽的短发，干净的白衬衫，很舒服。
她不认识，继续埋头思索学长怎么还没来。
旁边不熟识的校友试图和她搭讪，她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最终，对方察觉她心思不在，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她感觉不想再待下去了，正想问圆圆，该用什么理由先离开。
异动再起，她跟着回头，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毫无准备地撞进她的眼帘。
他还是他，他的面孔篆刻在脑海许多年了，怎么会认不出呢。
他不是他，留在记忆里的那个他，从未出现过此时此刻在他脸上的假笑，尽管他粉饰得很自然，就像她装成熟装性感一样，看似很自然，但经不起细细揣摩。
从未靠近过他，却能感知他每个点。如今，这个陌生的他，再也不是当初的翩翩少年了。
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啊，总是让人迷失自己。
酒过三巡，除了忆往昔岁月，大家常规性地谈起了职业发展状况，恋爱，婚姻，家庭。
知道立早学长，从事了音乐相关的工作，乐器买卖。起初他是钢琴老师，或许不满于薪水，他就着对钢琴的熟悉，加上他能弹的曲子极好，很是让买方信任，业绩直线增长。尝到甜头，自然重心就有所偏移。
许是习惯了买卖来回的虚与委蛇，如今的立早学长也在饭桌上游刃有余。
她静静看着立早，看着他舌灿莲花，看着他积极劝酒，看着他圆滑接每个话茬。
一瞬间，那个站在神堂，高冷少言的立早学长，跌入凡间。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说实话，立早学长帅气依旧，现在更是能让一群妹子为他神魂颠倒，看与他相邻的那几个学姐学妹就知道。
只是，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他了。这次见面，算是打破了她多年的幻想。
真的，有些重逢本就不该，有些身影就该留在过去，至少回忆的时候，还是有美好。
如今重逢，敲碎了多年的幻想。她，觉得莫名孤寂。
终于等到散场。
“真真，你怎么了？”圆圆发现她有些不一样。
“没事，就是旧念碎。”她呢喃。
便与圆圆相携，踏进无尽夜色里。
等待，黎明。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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