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周,由 Pat 带领的团体督导就要正式结束,这也意味一个阶段的学习告一段落。准时开始,准时结束,我们曾在一片静默之中等待督导开始,也曾在讨论激烈时遗憾结束,Pat 说,我们在 IPI 向来遵守设置。如同惯常,她在数周之前就提醒我们,留意结束可能导致的动力变化,以及它们将会如何影响到团体督导。带着这个觉察,动力带来的影响其实已经减少。直到现在,每次督导本身都像是一场滋养,或许诸如此类的温馨提示也是原因之一。
精神分析培训课程,与其他任何情境一样,将会引发许多动力,其中以同胞竞争为甚。因为种种不可抗力,我的组别曾与数个督导分别工作,虽说带来了多元体验,但也造成了不够稳定。我们原本的团体督导 Janine 抱歉地说,就像这个个案,当没有人把你们一直放在心上的时候,你们也不能理解自己是谁。我惊讶于那些自己也没发现的细微变化能够被这样表达出来。有了这种觉察,掌管教学的 Pat 决定亲自上阵,首先与我们持续工作。那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 Pat 认识了我们,我们也了解了彼此,那种互相看见,共同成长才带来了深深扎根的感觉。
总有人说团体督导并不能够带来真正获益,但实际上,执业初期,团体督导不但能够拓展自身由于个案不足而保有的局限,更是一个了解其他同行的绝佳机会。当我们凭借众人的心智共同思考(Pat 语)的时候,如同盲人摸象一般,逐渐理解个案,并且理解咨询之中发生了什么,同时也借此机会看到,有的同学理论扎实,有的同学概念化强,有的同学对于咨询怀有好的直感,总能给出到位的回应,每个人都能提供她所独有的价值。就学习本身而言,我本来是一个乐于独行的人,也因此总对培训课程半信半疑,不太相信背后用功之外,它能带来什么真正长进,但是,即便没有 Pat 逐渐增加的惊呼(「你们越来越能抓住重点」),我也看得出来大家与自己的变化。
对我来说,一个或许并不寻常的成长在于执念的消除。记得当初我一心要学自体,决意成为一个不把来访者抛弃到沉默之中的支持的咨询师,并不热衷费尔贝恩的复杂图表与理论,总是课后追着 David 去问,就算费尔贝恩这样去说,那我可不可以使用科胡特的这个概念进行理解?当然,当然,可是……直到他不耐烦地告诉我,虽然科胡特并没有直接引用费尔贝恩,但他认为科胡特受到了对方的极大影响。那我并没有被说服:作为一名费尔贝恩的资深迷弟,David 自然认为一切来源于费尔贝恩。于是又找到 Pat,向她解释我对自体的信心与痴迷,我的个别督导的自体传统,但是 IPI 的客体传统高于一切,「那么我应该如何面对理论流派的差异呢?」她耐心地听完我冗长的表达,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为什么不试着走走看呢?看看客体关系会为你的自体传统带来什么新的理解?那一刻,心像被抹平了一般,再起不来什么波澜。就像最早大家只是一味去追问理论细节,并不一定出于求知,而是焦虑。天知道我们多少行动只是被焦虑推动。如果对此能有觉察,开口谈论,而非直接行动,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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