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药

小明从图书馆走了，背着书包，黑暗里看着操场上的灯，他想是不是应该去跑跑步，他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大龙，没有回。


快到寝室了，他想，也许我应该去散散步的，可能有效果，有一段上坡路，很长，灯火通明，路上没有什么人，现在去还是先回寝室？他犹豫了一会，上了楼，寝室漆黑，他一个人在寝室住了一个学期，他从没想过会一个人住这么久。上学期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因为女朋友很麻烦，他要考研，家里父母年纪也开始大了，大笑的时候脸上有皱纹了。他不想再向家里人要钱了，是个男人了，胡子都长成一片了，该像个男人一样顶起一片天了。

放下包，他站在阳台上，天很脏，没有月亮，只有被灯照亮的天，他不知道楼下的树能不能分得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快分不清了。漫无目的一天天挣扎，他看不进去书，却又该死的不敢不看，这操蛋的日子他妈的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不，我要出门。他拿上钥匙拿上钱，打算出去散散步。他想，也许他应该出个远门，或者去网吧包夜打通宵的游戏。下了楼，风很大，有点冷，他把围巾拉到的鼻子上，缩着身子朝前走。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转弯，看见了小卖铺。也许他该买包烟的，是个男人了，抽烟应该可以，虽然现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欢抽烟的男人，那又怎样，他就是想抽。他没抽过，为了健康，他很少放纵自己，但这时候他觉得应该买包烟，是个男人了。他摸了摸口袋，有50。

“买包烟，还有打火机”他的声音有点紧张，把围巾拉的更高了。“要什么”阿姨看了他一眼，“随便…中华好了”他没买过，只知道中华。从后面走过来两个女生，他很紧张，怕被人发现自己在买烟。阿姨很没眼力，速度很慢，回头看了看，说没有了，只有小苏和黄山，他很快回答都可以。“一共24”阿姨把烟递给他，他迅速放进大衣口袋，付了钱走了。摸着口袋里的烟，他的心跳的很快。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他也开始放肆了，迟来的青春期，他想。他往操场走去，路上人多了，他偷偷躲在围巾后笑了，他决定找一个他看得见别人，但别人不会注意到他的地方。他一直还算听话，很少忤逆家长的话，书虽然念得不好，但一直都刚刚好够升学，谈过几段恋爱，女方嫌弃他幼稚，都分手了，末了还要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爱？他不知道，不讨厌，抱着女孩青春的身体感觉很好，除此之外，没什么区别。

他到了操场，走到灯照不到的地方，快速掏出烟，笨拙的撕开包装，上面写了一句：吸烟有害健康。他不知道怎么把排列紧密的烟抽出来，他得手有点拿不住，用指甲扣了一根出来，掏出火机，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用一只手挡住风，点燃了，他小心的撅起嘴，像接吻那样，叼着烟，吸了一口，呼吸，吐出来，很好，无师自通，他很得意。抽到第四口的时候，他脑子有点晕，浑身乏力，很重，抬头看着三三两两的人，他的心跳慢慢平静了，看着烟烧了一会，他又把嘴凑过去，嘬了两口，有个女孩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心虚的把烟背过去了。又抽了两口，他把烟掐灭了。他闭上眼，感觉自己和周围的冷气是一体的，可以随着人的走动，一起荡起波纹。他回味嘴里的苦味，想着这些日子的事，又觉得自己有点蠢，雾霾已经糟蹋了他的肺，现在自己又朝里面加了焦油，真蠢。天很冷，他决定回寝室，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步，脚底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风吹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抽烟的一天，一直努力健康的活着，有些乏味，他没有熬过通宵，没有喝过大酒，没有大喊大叫的发过火，他一直都很温和，只会沉默的愤怒着，暴戾着。他想起来高中的老师，他曾经问过对方为什么当老师，是不是喜欢，老师说，他是人，也要生存。每个人都是这样吧，都在忍受着自己的痛处，坚忍沉默，努力活着。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的让自己活着，即使有时候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活。

开门，开灯，像往常一样，洗漱，关灯，睡觉。没什么不同，他想。闭上眼，空气里都是沉默，翻滚着不让他睡安稳，喉咙隐隐约约有种味道，他又爬起来，拿出烟在灯下看着，回忆着晚上做的事，他决定不再抽烟了，是个男人，不应该被情绪左右，这他妈不就是退缩么！滚你丫的！他把剩下的烟都丢进了厕所，按了抽水阀，看着他的烟，不甘心的翻腾了几下沉没下去了。他又再次躺上床，决心明天一定要改变自己了，他要去跑步。心里默默数数，数到24的时候，他就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梦里他变成了一根烟，被一个女人拿在手里，点燃以后，化成了烟，他飘得很高，跟着雾霾一起，走到了云层上面，他看见了月亮，还有无数的星星，天空蓝的发黑，周围很安静，没有风，云层叠在一起，他想躺上去一定很软，他朝着月亮看，却在月亮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眼神平静快乐，微微抿嘴，嘴角边有一颗痣，很俏皮，他感觉好极了。

以前写的文了，拿来凑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