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纳太罗(约1386——1466),佛罗伦萨伟大的雕刻家。他在世时享有盛名,跟一个世纪前的乔托一样,不断受邀到别的意大利城市去给它们增添美丽和光荣。
作为15世纪初期的佛罗伦萨艺匠,多纳太罗的同时代人已经不满足于沿袭中世纪艺术家传授的古老程式。而是像他们所赞美的希腊人和罗马人那样,开始请模特儿或艺术伙伴在画室或作坊里摆出所需要的姿态,以供他们研究人体。正是这种新方式和新兴趣,使多纳太罗的作品呈现出惊人的真实。
以他的早期雕像作品《圣乔治》与哥特式主教堂外面的雕像群作对比,就可看出多纳太罗与过去的决裂有多彻底。哥特式雕像排成平静、庄重的队列静候在门廊旁边,看上去很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物。多纳太罗的《圣乔治》则稳稳站立在地上,仿佛下定决心寸土不让。
圣乔治 哥特式主教堂北翼门廊雕塑 麦基洗德、亚伯拉罕他的雕像人物面容也毫无中世纪圣徒那份漠然、安详之美,而是生气勃勃、全神贯注,就像一边在注视着敌人的接近,一边在心里盘算对方的实力一般。圣乔治的手按住盾牌,全身姿态紧张,带着挑战的决心。作为对青春锐气和胆量的极力表现,这件作品富有盛名。
面对这件作品,人们所赞美的不仅仅是多纳太罗的想象力,还有他对雕刻艺术的整个态度所显示的新鲜的思想。尽管这座雕像富有运动感和生气,但依然轮廓清楚、坚如岩石。它向我们表明,多纳太罗要用对自然的新颖、生动的观察来取代前辈那种优雅的精致。从圣乔治的手和眼眉之类的细节来看,多纳太罗已经完全摆脱了传统样板的窠臼。这说明艺术家对人体的实际特征进行了不懈的研究。
多纳太罗的另一件作品,也带给观者强烈的真实感。这是他给锡耶纳的一个洗礼盘制作的青铜浮雕,时间约晚于圣乔治雕像十年。其内容是在图解施洗约翰生平中的一个场面,表现的是莎乐美公主请求希律王用圣约翰的头作为她跳舞的奖赏,并如愿以偿的可怕时刻。面对这件浮雕,我们向王室的宴会厅里面看去,能够一直看到乐工坐廊和后面的一部分房间及阶梯。
希律王的宴会刽子手走进来,跪在国王面前,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放着圣约翰的头。国王向后退缩,恐怖地抬起双手,孩子们哭着跑开。莎乐美的母亲怂恿了这一罪行,此刻正对国王说话,试图解释这一切。宾客们都在向后撤身,她周围空出很多一块地方。一位客人用手遮住双眼,其他人挤在莎乐美周围,莎乐美好像刚刚停止跳舞。
毋庸讳言,对习惯了哥特式艺术清楚而优雅的叙事方式的人来说,多纳太罗这件作品简直太新颖了——它根本无意塑造赏心悦目的图案,而是极力表现骤然间乱作一团的效果。人物动作粗糙、生硬,人物姿势也很猛烈,因而更增加了故事的恐怖性。毫无疑问,在同时代人眼里,这个场面具有不可思议的活力。
此外,透视法的使用进一步增强了真实感。我们可以看出,多纳太罗尽最大努力去表现了一座古典宫殿的情形,他选用古罗马人的形象表现背景人物。事实上,当时多纳太罗已经开始系统地研究罗马遗物,用来帮助自己去再生艺术。这也是“文艺复兴”这个词的由来。但是,如果认为对希腊和罗马艺术的研究引起了“文艺复兴”,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当时多纳太罗等艺术家普遍厌倦了哥特式风格的纤细和精致,渴望创造比较朴素生动的人物形象。他们热切盼望艺术复兴,所以才去求助自然、科学以及古代遗物。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逐渐实现了一些新目标,创造出了一种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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