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开始,奶奶给我第一印象就是爱骂人,爱吵架。她要是和寨子里的谁谁谁吵架了,家里的人也要跟着她一起恨,我爷爷我父亲和三个姑姑,加上不受奶奶待见的妈也被这样的情绪影响了。
那个时候特别想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个家。
奶奶三天两头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骂,一会骂爷爷,爷爷不是一个忍得住的人,老两口就使劲吵,猪也不喂了饭也不做了,火坑里的灰都是凉的。还没骂够,接着继续明里暗里骂寨子里的人,骂不出什么名堂,拿我妈出来骂骂她生不出儿子,实在没处骂了就骂我,骂我是废物扫把星给寨子里的娃娃们舔屁股都不够格,有多难听骂多难听。
奶奶特别喜欢攀比,谁家庄稼长得好她不开心,谁家劳动力多她不开心,谁家只要比我们家好她就整天不开心,拿我和我妈出气,把我妈气得去了外婆家镇上租房子住,从那以后我住在哪里都觉得像火焰山。
奶奶这样的行为,影响了一大家子人,父亲唯唯诺诺总是认为别人看不起他,所以他把大把时间花在交一些酒肉朋友上,就这样麻痹自己。三个姑姑婚姻都不幸,被家暴、被出轨、被欺负,平日里这么厉害的奶奶连半个字都不敢说一句,还讨好三个女婿。
每到学校放星期日,还是寒假暑假,对于我来说就是煎熬。家里到处都是鸡屎,厨房的用具全是油乎乎脏兮兮的,睡觉的房间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一处干净温馨的角落。
没有农活的时候,我会打扫家里,有一次不知怎么了,爷爷冲我骂道:“这是老子家里,房子是老子盖的。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们。”当时我丢下扫把背着书包去外婆家镇上找我父母,他们租的房子很小一间做饭一间睡觉只有一张床,还有俩妹妹,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奶奶年龄越来越大,地里的活越来越比过别家,我辍学出门打工骂不到了,她开始怪是家里的地基不好,为啥爷爷弟弟家里全是有出息的,我家是一群废物。
以前没有留意,这么多年观察下来,三爷爷对妻子的爱护,对子女耐心的教导,从来没有因为地里的活累回家骂人发脾气,平日里还看三爷爷坐在院子里看书,就是用来卷烟的废报纸也要看完才卷上烟丝。三奶奶对待儿媳妇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对子孙后代从无半点谩骂行为。
不单单是三爷爷的家庭,寨子里那些过得好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像三爷爷这种持家模式。
后来我就仔细观察乡下的房子,站在对面山上去看了看,是阳光能照得最充足的位置。
在我开始装修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想,将来我的女儿在这里长大,肯定会和我小时候不一样,因为这里注入新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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