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外婆家附近,有一口老井。老井常年浸水,溢至井口,纯澈清幽,如孩童的眼眸。
老井周边的石头已经被几代人磨得凹陷而光滑,老井周围也住满了碧绿的青苔,在老井前面,还有一丛嫩绿的美人蕉,到了夏天就开出鲜红的花朵。老井倚着一座青山,青山上长的都是老木,老木绿幽幽的,像老井一样,散发着清幽的气韵。
老井的水清凉可口。所以夏天的时候,玩渴了,就跑到老井旁掬水喝。咕噜咕噜吸几口,然后掀水凉脸,再浸浸手,暑意全消,浑身舒爽如仙。
除此之外,老井的幽幽清凉,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许多乐趣。
那个时候没有冰箱,从集市买来的西瓜和可乐还是热乎乎的,吃着躁心。于是我们就把这西瓜套个网,然后给可乐拴根线,把它们投进井水里。虽然井水的心是凉的,但是它是热情的,所以它给我们捂凉了西瓜、可乐,一次次地,把来自地壳里自然怡人的凉气馈赠给了我们。我们亦在这凉爽之中,感受到了夏天的惬意。
当然,老井不仅给人凉意的馈赠,还给周围的花草滋养。老井前的那丛美人蕉就长得特别的婀娜茂盛,而且叶子总是泛绿色的光,像要滴出绿汁水似的。开的花也艳丽繁盛,朵朵都丰乳肥臀。这好啊,美人蕉的花心酿着蜜汁,等到花开的早晨,我们就跑去摘花,然后吮吸花芯,那蜜意入口,甜浸心头,至今想起来还有淡淡的回甜在心头氤氲。
也正因这从丛花长得茂盛,所以充当了天然的帘幕——在美人蕉之外有一条马路,时常有路过行人。所以夏日傍晚的时候,我们便提了桶,带上香皂、洗发液,到井口边洗澡。当然不敢洗冷水,凉啊,这个时候,淘气了,就往另外一个孩子身上泼冷水,另外一个伙伴也泼回来,冻得彼此哇哇叫。
老井不仅滋养花草,还滋养鱼虾。有一天我去打水,正要舀水的时候,看见老井怀里有一条小鱼,自在地游来游去,而在老井那幽深的背景的衬托下,像漫游的精灵。我回去给外婆讲了这事,外婆哈哈地笑着说,“井里不仅有小鱼,还有两三斤的大鱼。”我信以为真,就跑到井口守大鱼,半天过去了,大鱼没看到,倒是看到黄鳝时不时地探出头,吐几个泡泡又缩回洞里;还有小虾在井水里欢乐地嬉戏打闹;还有小螃蟹,在井水里横着竖着爬来爬去……
“外婆,怎么没有见到大鱼呢?”我问外婆。
“有的。”外婆笑着说。
“那我们把井水抽干,就可以见到了。”我说。
“这老井可抽不干——去吧,给我打几桶水来,我们把被子洗完了,就去看大鱼。”外婆神秘地说。
我就去打水。
外婆在搓被子。
可是被子太厚,外婆搓几下就累了。再过一会儿,外婆的汗水就流出来了。
打水回来,看到外婆累了,我就去给她擦汗,并且帮外婆洗床被。
“真乖!等我老了,洗不动的时候,你要给我洗喲!”外婆乐呵呵地说。
“嗯!外婆不会老的!”我说,我不希望外婆老去,我希望她一直健康,手脚灵活。
外婆哈哈地笑了。
洗完被子后,外婆带我去看井里的大鱼。其实是她从集市里买的鲢鱼,养在了水缸里,说今天天中午给我做鱼吃。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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