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怯。
相信我们这代人,已经越来越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或许只能从诗歌的国度里感受了: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我还是一度有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的,记得以前每次过年回家总是感觉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每次在村口下了车总是急匆匆跑回家,总怕见到乡里乡亲。
老家我出生在一个平原农村,小学在邻村读,因为邻村老师比较好,初中去了镇子上读,因为镇子的初中更容易考好高中,高中去了地级市读,因为市里考大学概率更大,大学又去了省会城市,最后读研再往一线城市跑,对于像我这样的乡村小孩子,恐怕想要在大城市扎根,攀登学历的金字塔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性价比最高的出路,也是最有确定性的一条路。
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一个发小给我讲他在村里实在觉得没意思,人很迷茫,不甘心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于是只身一人去了广州,拿最低的工资,住最便宜的地下室,吃最简单的饭菜,待了半年又回村里了。
背井离乡以前我们形容一个人很惨,叫背井离乡。敢问现在我们有几个人不是背井离乡。但是现如今空间边界已经越来越模糊,我们已经不是离乡,我们只是在故乡里穿梭而已。记得以前读到李白的诗: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对啊,诗人闻曲思乡,感叹何人不起故园情。
但是,我现在就越来越不想回老家了,一路走来,人生轨迹被嵌入到了一个个毫无关联的地理框架中,故园情早就烟消云散了,早已不想回头,只想往前走。时代发展太快了,很多小孩子读大学,出去半年再回家,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各种翻修和基建,当孩子回忆老家时,都很难找到一张定格的图片。故园情怀可能越来越成为了一种遥远的记忆。
白领我不禁想起了红楼梦里面的一句话,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不过说乱其实也不乱,时代改变了,以前的社会是熟人社会,主要靠血缘关系和宗族关系来结成一个个的共同体,而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样子,现代社会是大规模陌生人协作的社会,我们更多是靠法律、契约结合在一起,所以契约精神才格外重要。那既然时代已经这样转变,那就根本不需要之前用来承载血缘关系和宗族关系的故乡了,所以故乡没落了,故园情也已经成为另一个时空的东西了。
现代社会恐怕我们以后都没有什么山西人、湖南人、上海人、东北人、广东人等等了,也不会在陌生地方到处找老乡了,只有中国人了,让我们哼起那首熟悉的旋律: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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