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好!
从未想过要给经常见面的你们写信,因为我和你们空间上的距离很近,而心理上的距离一度很远。在我心底,很久以来,都觉得你们更偏爱爱儿子,小我八岁的弟弟。而我,对你们来说属于可有可无。每当想起从前,你们包饺子包两种馅,弟弟吃纯肉的,我和你们一起吃多菜少肉的,我就觉得很委屈,好似我不是一个四十岁的知识女性,不是一个心理学畅销书作家,不是一个十岁孩子温柔达观的妈妈,而依然是那个望着肉饺子垂涎三尺的小小孩。
小时候生活在北京的山村,物质尽管匮乏,但我觉得很快乐,你们曾给过我独一无二的疼爱。像天下所有爱孩子的父母一样,带我在田野里捉过蚂蚱,在我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给我买过一条淡绿色上面有三朵花的连衣裙,送给过我一个红色的洋娃娃,有一年生日破天荒的给我花八块钱买了一个奶油生日蛋糕,村里的孩子羡慕不已,我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们会永远是我最亲爱的人,而我是个幸福的孩子。
七八岁的时候,家里有了弟弟,我当时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炕上躺着一个软软的小婴儿,看到你们脸上欣喜若狂地表情。弟弟出生在二月,二月的山村还是冰天雪地,家里没有自来水,妈妈让我去河边的石头上给弟弟洗尿布。我记得有时候洗不干净,还会被妈妈要求拎回去重洗,从那时我就觉得你们不像从前那样爱我了。
你们会很自然的当着我的面赞叹“李家有后了”,难道我是捡来的吗?记得有一年春节弟弟给爷爷磕头,爷爷给压岁钱。我也跑过去磕头,你们却不让,说哪有孙女磕头的,磕头也不给压岁钱。我气哼哼的说“不给我也要磕,我要平等,我偏磕!”爷爷哈哈大笑,你们也跟着笑,但我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这家明明是先有我,凭什么有了弟弟大家都围着他转,好吃的好玩的也紧着他,我倒成了多余的似的。我心想,亏你们都还算文化人,爸爸师大毕业,妈妈出口成章,怎么就一点不理解我的心情呢?
我自小身体不好,但是成绩出色。再好的成绩你们也觉得理所当然,从无奖励。而我除了学习之外还得照顾弟弟做家务,做得不好,经常被妈妈斥责。我在学校是班长,是大队委,参加所有项目的比赛,是老师们每天表扬的对象,但是回到家里,我就像蹲在灶膛前烧火的灰姑娘。有一次和弟弟一起偷吃了橱柜里的几块鸡肉,弟弟没事,我被妈妈按在炕沿上狠揍一顿,从那时起我发誓再也不吃鸡肉。无数个夜晚,我藏进被子里生闷气,想离家出走,想把弟弟揍成包子,想的更多的是快点长大,远远离开,再也不回这个家。这样的心事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你们忙于工作,可能从未注意到我的不满。我从未对任何朋友敞开心扉,因为我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这些烦恼,。
后来,我上了大学,寒暑假也不回家,利用一切课余时间打工赚学费。我是我们班课余打工最多的人,当家教、做访问、去超市促销、站到公主坟天桥上卖玫瑰花。我在寒假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摸黑泡面撞碎了暖瓶,滚烫的水浇在脚面上,然后隔天自己穿着拖鞋步行去空军总医院疗伤,我在超市促销被人骗了一百元,大雨天坐公共汽车去打工的公司道歉,衣裳从头湿到脚,脸上雨水混着眼泪,最后还是被扣掉了两天的薪水。这些我都没让你们知道,但这些经历却让我涅槃重生,变得坚强勇敢,行事果断,目标明确,执行力强,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可以完全靠自己打工承担全部学费和生活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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