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每当回想起来,“家”这个词,便多了一丝别离的滋味。
我笑着跟她说再见,她笑着问我过年回不回家,我说:回。说得半点底气也无。
走了很远,猛一转身,她仍站在原地,保持着刚出门时候的姿势。走到即将要拐弯的路口,再一回头,我仍是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下子看到了她的身影,个子小小的,有些微胖,围着围裙,那是为了卖东西时方便找零钱穿的,但她却把它变成了机器猫的口袋,总能从里面变出来各种好吃的给我。
前两天是她的生日,我没打招呼就回来了,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果然,效果很显著,她很是开心。自从三个月前姥姥病逝,我便暗自决定,以后她的每个生日,都要陪她一起度过。这次请了一周的假,想要多陪陪她。
在家的这段时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每天被各种喜欢吃的东西包围着,自己什么都不用干,想吃什么便能吃到,一副猫主子的架势。她却乐在其中,每天店里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却总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家里的小店一刻都离不开人,在我帮忙看店的时候,她准会走进里屋,不多久,手里准是拿着各色吃食,桃子、香蕉、西瓜、大枣、饼干……有时,甚至会有鸡腿和排骨。在我的印象里,每次回家都是在各种各样的食物中度过,嘴巴好像一刻都没闲过。她最喜欢的,就是看我吃东西,还不停地问还想吃点啥,怎么吃那么少,我感觉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永远都吃不饱的饿货。
临走的这天,她帮我收拾行李,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塞进我的行李箱。我想跟她说别拿这么多,但是又怕她不开心,便动手把她准备的东西往箱子里装。箱子很小,完全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她很失落。我说没关系,这些东西别的地方也买得到的,回去我再买。她略显失望地说“可我想给你带着”。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样子,我使劲把箱子里的东西往下压了压,再把衣服又折了折,空出了一小块空间,她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继续把东西往里塞。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多么贵重、多么稀有,但经过她的手,就变得如此不同,每一件都长成了爱的模样。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我笑着跟她说“我走了”,她也笑着“去吧”,然后小心地轻声问“过年回来么?”我顿了一下,低头说道:“回。”说得很没有底气,因为我并不能够确定,但我却能感觉得到,她信。
要走了,我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是忍住了。我不喜欢厚重的仪式感,我想让每次的离别都很轻松,因为,我不确定能让眼泪乖乖听话。我挥一挥手,算作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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