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一次聊天,得知张主任快退休了,突然想为张主任写篇文章。文字不需要太优美,也勿须豪言壮语。
和更多奋斗在临床一线的医疗同仁一样,张主任也是一个平凡的医务工作者,这里我不想写他的学识有多渊博,技术有多高超,我只想写写主任工作中的一点小事。
初识张主任是在2003年,正值SARS(非典)病毒肆意横行时。为防止SARS蔓延,卫生局组织各家医院成立“发热门诊”,以便及时发现可疑非典病人,及时送转专科医院隔离治疗。
彼时,张主任由我院分部调入总部“发热门诊”。
2月16日,院领导召集我们几个“抗非典人员”,介绍道:“这是呼吸科张主任,抗非典的任务,将由张主任带领大家完成。”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士,中等个儿,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消瘦的脸上,一对虎眼显得特别有神,浓密的络腮胡,被刮得铁青。洁白的工作服,穿的笔挺。最有特色的是脱了发的脑门,油光发亮,四周的几根头发,像荒原上残留的零散的枯草,却排列的整整齐齐(哈哈,对不起张主任,请恕我的不敬,您的头发太有吸引力)。
大家相互寒暄以后,便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里插入一段,凡是参加抗非典的工作人员,吃住都在发热门诊。该门诊包括值班室,办公室,病人观察室,消毒室,检查室医务人员盥洗室等。医务人员不得走出发热门诊,每日由专职人员给我们送餐,好像被软禁一样。)
想必诸君从电视上看到过,“抗非典”的相关照片,没错,我们就是那样,穿的像防毒战士。
从清洁区到半清洁区再到污染区,我们要穿三层防护服(其中一层连体防护服,两层隔离衣),每进入一个区增加一层,戴医用护目镜及双层口罩,戴双层手套。
所有的装备都用上,我们就像包的严严实实的粽子,闷得透不过气来。
2月17日,我们陆续迎来发热病人,主任带领我们全副武装,严格按照“非典”诊疗标准,分析排查。
有一个叫顾丁丁的患者,男性,36岁,几日前从非典疫区偷偷回到家。未经过相关部门检查、隔离,今日突发高热。
张主任立刻警觉起来,详细询问病史:
“发热多久了?”
“从早上五点到现在。”
“嗯,六个小时了,最高多少度?”
“40度,大夫,我是不是非典?”
“除了发烧还有其他症状吗?”
“没有了,只是发烧,大夫,我是非典吗?”
“你先别担心,等我检查完。”
“吃过退热药了吗?”
“吃了,没用,吃完降不下来,大夫,我不能得非典,我不能被隔离,家里一摊子烂事。”
。。。。。。
张主任听诊完毕,略有所思,慢斯条理地对病人说:“别紧张,你先拍个胸片,查个血象,如果有事还得深一步检查。”
顾丁丁带着一脸的忧惧,检查完,胸片无异常,白细胞偏低。
“大夫,我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非典?”
“别急,我得一步一步地排除,你从疫区回来,虽然胸片正常,但白细胞偏低,你得在我们这里隔离观察一下,确诊不是非典,才能入普通门诊进一步治疗。”
“我不想隔离,家里离不开我。”顾丁丁一脸焦虑。
张主任依然不急不躁,和气的劝道:“你这种情况不能回家的,如果万一是非典,家里人就危险了,你要对家人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在张主任劝说下,顾丁丁终于同意隔离,住进观察室。
护士小刘给顾丁丁输液,但见他身材肥胖,双手无法看到血管。
小刘穿着笨重的防护服,急出一头汗,护目镜被雾气遮蔽,情急之下,便取下护目镜,完成输液。
这一幕,张主任看在眼里,但未做任何评判。
待他们卸下装备,回到办公室,张主任一脸严肃地问:“小刘,你怎么把护目镜摘下来了?”
“哦,雾气太大,我看不清血管,就摘下来了。”
“看不清血管,看不清就把护目镜摘下来吗?”张主任突然大吼,我们几个惊呆了,从未想过,温顺的主任会发火。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救治病人?”
小刘意识到自己的错错误,忙道歉:“对不起,主任,下次不这样了。”
或许发觉自己情绪失控,张主任态度缓和了些:“我们是医护人员,不是敢死队,我们首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救治病人,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叶欣(抗非典牺牲的第一个护士长),不能再失去更多的‘叶欣’了!”
大家被训的不敢言语,内心却倍感温暖,我们知道,这是充满责任感的关切和责爱。
下午五点半,吃完饭,我们几个小年轻在办公室,围着张主任,听其将非典相关知识。
这是护士长走过来说:“张主任,市‘抗非典小组’会诊的专家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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