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之死

(一)

她面容精致，抽着廉价的烟坐在警察对面，一言不发。

警官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冷笑道：“我总有办法让你说的。”

“是我杀了我丈夫，你们判我死刑吧。”这一转变来得太突然，连警察也微怔。

“杀人动机呢？”

“他背叛了我。”

手指微抬，她抖落了烟灰，被灰尘堵塞了的心门也开始吱呀作响。

（二）

我今年四十岁，丈夫是一位银行职员，而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

年轻时候，丈夫追求我，我那时也正值芳华，容颜也自是出挑的，也很自信丈夫会一直陪伴我。

可是，现在我老了，容貌不比当年，丈夫也就逐渐嫌弃我。平时回到家连话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两句，便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性格不是很好，平日里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也不多，终日便在家里种花种草，洗洗涮涮，连我自己都受不了现在的自己，更何况是丈夫呢？

我早就料到他会有外遇，他会不爱我，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让我去学化妆，是嫌我老了，丑了。他让我去学跳舞，是嫌我什么都不会。他现在都在嫌弃我！

我不学！

他一定是在外面有了一个会化妆而且会跳舞的小妖精，所以他这样百般要求我，可我偏不如他的意。

后来，终于被我发现他和小妖精偷偷约会，我怒不可遏，在他回家后，我杀了他。

“这么说，你是早有预谋？”

    “嗯。”

“那你为什么不在你丈夫进门那一刻偷袭呢？而是在喝茶时偷袭呢?前者似乎更有把握性。”警官摸着下巴，“而且，女士，您今日的妆可真流行。怕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喜欢的妆容。”

“警察同志，我已经招了。您也没有再追根究底的必要了。我选择什么样的杀人方式，选择什么样的妆容是我的事情。您多问无用。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这是自然，你的口供我会上交。法院也会按照口供判你死刑。这是改变不了的。”冷淡脸出现一丝惋惜，“可是，这个故事你不想听听另外一个版本吗？”

(三）

我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名舞蹈教师。

我认识x先生已经两个月了，起因是我去银行取款，卡被ATM机给吞了，客服工作人员又不在，在柜台后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的x先生帮了我，我理所当然请他吃了饭，一来二去便相熟了。

x先生和我志趣相投，都爱看茨威格的书，我们应该算得上是忘年交了。

x先生似乎对舞蹈很感兴趣，但是有一次聚会我邀请他和我跳舞，被他婉拒了。

理由是：“我老婆会吃醋的。”

哈哈，我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玩的男人。我对他萌生了兴趣。

不过，败兴的是，他虽与我相交，说知己话，却从不越轨。

我曾经给过他暗示，我对他有意思。

也不知道他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他从来都不回应我。

他跟我说他老婆胖了，让我教他老婆跳舞。

我答应了。

但这事儿却不了了之。

x先生不提，我自也识趣地不问，不过我猜大概是他老婆不愿意学。

真是懒女人啊！我心里暗笑。

女人要是不懂更新自己，不懂进步，就会逐渐失去男人的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吗？

看来x先生早晚有一天会属于我。

我一心等着x先生，却没想等到x先生身死的噩耗。

我的心好痛好痛。

“警官，x先生是个好人，可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呢？”

（四）

故事讲完了。警官静静地吸着一支烟。

她的目光呆滞继而涣散，她起身走到窗户前，背对着警官，警官先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警官摇了摇头，走出房间。

第二天，她死了，死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