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傍山依水的小山村,它背靠着绵延不断的群山,马莲河像一条玉带似从村子中心横穿而过。
夏天,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清澈见底,一群群黑色的小蝌蚪和银灰色的鱼儿在碧绿的水草中游来游去。
村里光屁股的小孩子们整天泡在河水里,有的在浅水里练习游泳,有的在齐腰深的水中打水仗玩,还有的在河滩的淤泥里玩泥巴。
马莲河两岸梯田里的庄稼地里,麦子成熟了,一片片麦田在微风的吹拂下,翻滚着金色的麦浪。玉米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了,还未成熟的玉米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娃娃藏在碧绿的叶子中间。微风吹来,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那一片片翠绿的地里,有正在拔节糜子,开着白色和紫色花儿的土豆,还有刚刚开始结荚的大豆……各种各样的庄稼在河水的浇灌下,长势喜人,丰收在望
夕阳西下,一群群牛羊从山上回来了,河岸边顿时热闹起来,羊儿“咩——咩——”的叫声此起彼伏,牛儿偶尔也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吼声,再加上青蛙的“呱呱”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正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傍晚,玩闹了一天的孩子回到了家中,吃饱喝足的牛羊进圈后。大河就成了村子里男人们的天下,他们趁着夜色泡在温热的水里,以驱除一天的疲劳。
一场暴雨过后,马莲河发大水了,河面比平时增宽了好几倍。混浊的河水咆哮着,翻滚着,从上游直泻而下。河里漂浮着许许多多柴禾,小的像手指那么细,大的有大人一个怀抱那么粗。
每次发大水,村里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有劳动能力的男女老少一起下河,年轻力壮的人拿着工具从河里往出捞柴,老人和孩子们把柴往高处转移,防止河水再次上涨把好不容易捞上来的柴冲走。
只要发大水,村里人不管多忙,都会停下手中活儿,下河捞柴。
有一天,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闹起了矛盾,妻子从家中冲下马路,准备去找住在前村的支书评理。丈夫不想让家丑外扬,跟在妻子的后面追。
两人没跑几步,却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奔跑的脚步,像接受了什么命令似的,一起转身往回跑。这次丈夫在前,妻子在后。他们的行为让路上的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看到他俩各自在家中找了一把捞柴工具,冲下河岸捞起了柴禾时,大家这才发现大河涨水了,河面上漂着厚厚的柴禾。一场激烈的家庭矛盾因为马莲河涨水而化解了。
那时,每逢发大水,偶尔会从上游的林场冲下来几根又粗又长的木头,这可是做家具的好材料。
村里的年轻人靠着身强力壮,经常下水捞木头。那惊险的场面,使人不由得为他们提心吊胆。
只见宽阔的河面上,水流湍急,波浪滚滚。那几个青年人在水里随着波浪一起一伏,奋力向河中心的木头游去。几经周折,他们终于从不同的方向靠近了木头,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还骑到了木头上。
就在他们准备齐心协力把木头拖向岸边时,一个巨大的浪头向他们扑了过来,巨浪过后,木头随着水流快速地向下游冲去,几个青年只得奋力游回岸边。看着他们一个个安全上岸,岸边的人才会长出一口气。
有一年夏天,马莲河发大水,我们村上游的一对父子,发现河面上漂下来一截大木头。父子俩仗着水性好,一起向河中心游去,就在他们靠近那截木头时,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父子俩被水冲散了。
那儿子身强力壮,自己游到了岸边,他的父亲却被水冲走了。儿子冲上岸边,顾不得换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在路上借了一辆自行车,一路飞奔着,沿河向他父亲被冲走的方向追去。
可是,不幸还是发生了。那父亲被洪水冲到我们村的浅滩时,被正在捞柴的村民们发现了。大家齐心协力,把他救上了岸,可是他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他的儿子赶过来后,伏在他父亲的身上嚎啕大哭。
自从这件不幸的事发生以后,马莲河发大水,村里再也没有人敢冒险下河去捞木头了。
每年汛期过后,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会摞起一个大柴垛,这可是每家每户一年做饭烧炕的燃料。
马莲河就像一条母亲河,无私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养育了两岸千千万万的儿女。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马连河流域的山沟里和平原上竖起了一座座钻探石油的井架。我们所赖以生存的母亲河改变了颜色,清澈甘洌的马莲河改变了她旧日的模样,河水肮脏得如同一条骇人的黑蛇,水流湍急处,激起一团团白色泡沫;水流缓静处,一块块油污在太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河岸边沉积的黑色污泥,气味极其难闻。经当地环保部门检测,这里的河水被列为“黑五类”
马莲河又一次发大水了,混浊的河水咆哮着,翻滚着,从上游直泻而下。它好像在诉说着自己的愤怒,又好像在质问:什么时候还我本来的面貌!
齐悦梦想社群第八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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