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
昨晚放下手机已将近零点，意欲浑然睡去，却无半点睡意。不知为何，高中经历的些许时光剪影般从脑海浮游而过，从高一开始追溯，细碎而完全的片段一一闪现，连当时的情愫也清晰可鉴。
忘了是谁说过，当你开始回忆过往，就意味着你已开始一点点老去。那么，这猝不及防出现的不染尘埃的昔年，是内心深处的召唤？还是逐渐老去的开始？
当高三如激流般咆哮着呼啸而去时，我默默回望，它平静无半丝波澜。所有经历过的疼痛、伤害、蜕变，都在6月8号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的刹那定格，然后被仓促打包，丢在鲜有人去的角落。任凭它落上一层厚厚的尘埃，也不愿伸手拂去、一探究竟。随他去吧，何必心心念念。
大学的我们很少聊起高中生活，高三单调乏味、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苦行僧生活尤其被刻意隐瞒--谁不是那么过来的？谁没经历过睡不饱觉、排名大起大落的苦难？所有人都不说，大家都一脸欣喜迎接大学，仿佛并没有经历所谓的磨难，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其实只是佯装坚强吧。也罢，何必愁眉苦脸。
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曾经绵延不断噩梦般的高三，而是当初朝气蓬勃的少年--无所畏惧、满腔热血。爱恨情仇全写在脸上。
犹记得自己喜欢一个干练爽利的男老师--担任我们语文老师的隔壁班主任，放话说“分班时不在他的班就不上了”！
我应该是比较晚熟吧，高一刚来时班上有好多农村的孩子，都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在我还没有熟悉高中模式，整天和同桌讨论自己喜欢的任课老师时，他们已经开始好好学习，下课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习题，自习课又跑到老师跟前问题不肯离开。我看着他们学习的欢快劲儿，几次尝试解一道函数题却未能如意。化学、生物一塌糊涂，但仍旧保持了听课的习惯，就算听不懂也不曾干点其他的事。潜意识里自己还是很优秀的，这就有点不合时宜的不自知。我们的高中是当地最优秀的，在中学向来拔尖的自己分进去时也排在了中等水平。试问哪个老师不喜欢尖子生？你不在这个行列，sorry，靠边站，才没人理解你的感受。于是成绩迅速由中等退到中下等，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我喜欢我们语文老师啊，他是教语文的，于是“费尽心机”在语文课代表已经有主的时候后来居上“谋权篡位”，成功“逆袭”，当上他的课代表。每天尽职尽责的帮他收发作文、摘抄，在作文里大肆挥洒溢美之词，小女生的心思袒露无疑。当别人都把语文课当成繁琐功课里的消遣、语文作业都用来敷衍时，我却截然相反，哪怕其他课都学得一塌糊涂，我也保证了对语文的绝对用心。
然后，大一上学期要结束了，文理分科，分班在即。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选了文科，原因有二:
一，他带文班。
二，我喜欢文科。
当然在当时的我看来第一条是不可抗拒的，不知道如果当时他带理科班的话我会不会奋不顾身的就选了理科。会的，我知道。至少会拼尽全力去挑战自己。
当得知期末成绩和分班后的学号（即班级排名）挂钩时，为了让自己的成绩漂亮一点，向来不写作业的我竟能在下课后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写题而且次次如此，像数理化这样的硬骨头也不要命似的抱着就啃上去，早读我一定是跑校生里来得最早的，体育课我也不再和同桌去操场吃着零食游荡，而是中规中矩的拿着政史地跑到天台上飞快地背诵……当时每个班主任的照片都贴在各班的门上，我还记得寒冬腊月放学后自己像平日里班里的好学生一样默默留到教室关灯的最后一分钟然后带好晚上要看的书在经过隔壁教室的时候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冲着他们班已经锁了的门上的他的照片说一声“Bye，刚哥”（我们都这么称呼），早上来了也会冲着照片打个招呼，不过是把“Bye”换成了“Hello”。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孩了，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肯定不是爱情，就是强烈的喜欢、强烈的欣赏，说白了，可能就是毫不怀疑的个人崇拜。可是我愿意，我在这种个人崇拜下完全变成了自己当初嗤之以鼻的好学生，直至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和他们出入的别无二致。他们为了名次，我为了好看的成绩。似乎一样，可我知道他们的内涵和动力又是那么的不同。那些努力饱含了一个女孩想要为自己赢得的自尊，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自信地微笑的资格。
在期末将近的时候，班主任表扬了几个平日学习刻苦的典型，嗯，没有我。不知道是班主任没有注意到，还是后进生的努力在被成绩证明前没有说服力不被认可，希望是前者吧。不过也无所谓，我的眼里只有刚哥了吧，其他所有人的态度都不能入得我心。Yes，only you are important.
后来，后来怎样了呢？尤记得自己期末考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突然就变成一匹黑马窜到了第一第二，但似乎也恢复了入班时的水准，可以稍作释怀，对了，最后确实如愿分到了他的班上，然后真的变成了一匹黑马，排名由中等变成了个位数。虽然其后又经历了种种变动，心绪跌宕起伏，但回想起来还是最感怀那时的赤子之心。
这么写着写着似乎有点跑题，但确实真真实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如此干净、如此虔诚，所有的故作完美都比不上当时不施粉黛坚毅热切的女孩勇敢追求的心。
话说，高中的孩子是最幸福的啊，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及得到的方法，然后奋不顾身就可以。大学的自己，破天荒六点半起一次床就觉得相当了不起，每天学习专业课却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少了曾经的果断和决绝，撕心裂肺的短痛过后残留下的是丝丝缕缕时隐时现的长痛。所以偶尔思考人生，偶尔迷茫，迷茫以后再含痛继续向前走。有时候我是如此虔诚的相信，我们存在于一个巨大的蚕蛹里，只要奋力挣扎，最后定可破茧而出。
像是执念，并不荒唐。
偶尔回头，捡一些希望和热血回来，让自己满血复活，然后，就接着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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