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微风，吹下一针新碧，落在我的窗前，轻柔如叹息，是你吗，爷爷？

        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你已经离开的事实，每一片落叶都能牵动我的哀思。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是国庆节，你愈发的像个孩子了，还是吃不了多少饭，趁奶奶不休息的时候就把碗里的饭偷偷地赶到桌子底下，当我责备的目光打在你身上时，你委屈得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觉几口饭，你终究是爱我的，在你转身就忘记刚拿的东西放在哪里的年纪里却还清楚地记得我回家的日子，为我做上你心中的“美味佳肴”；你总是把你认为好吃的东西给我留着，可是等我回来那些东西都变成了不能吃的东西；你总是在我离家去学校的时候，嘱咐我，多穿衣，多吃饭，你总是叫我早点回家，你说你会在家里等我，那时的你已经九十四岁了。

      也许是上了大学的缘故回家在一些事情的左右下总是变得遥遥无期。每一次离家去学校，总觉得和你的每一次离别都似永别，我总是没有勇气回头看你和奶奶目送我的目光，只是在你们的叮嘱声中模糊地前行，行走在那婆娑的林荫小道上……

      在学校，每天为了一些不是事情的事情忙忙碌碌，只知道自己很忙，但是很多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收获了什么。期间侄儿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你生病了，你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是爸爸告诉我，你的病不严重，只是侄儿给我开的一个玩笑，只是一个玩笑吗？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那以后你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留着泪醒来。我急切的想要回家，却恰逢期末考试……

        恶耗终究是来了，你走了，你孤独地走了。

      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了，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爸爸一进屋，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你躺在那冰冷的板凳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我知道那悲痛的哭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愧疚，看着你张得大大的嘴巴，他用颤抖的手想给你合上，可是怎么也合不上。我对爸爸说，让我试一试，你的脸是那么的凉，凉得让人痛彻心脾。那种凉，让我知道你是永远地离开了，离开我了……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我是跟着你和奶奶长大的，是你们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是你们用实际行动教会了我什么是商量。我总是喜欢跟在你的身后，听你讲你有过的地方，你所承受的那些苦难。在你的身边，总能让我平静，踏实。渐渐地你老了，你越来越依赖我，就像我小时候想依赖你一般，你总是期待着我的周末，因为我可以给你带回去你喜欢吃的，你也可以在我的面前再次回忆自己的过去……

        后来妈妈告诉我，就在你离开的那一天，你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才回家我知道你终究是挂念着我的，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爷爷，我不知道如果那天我在，你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我想我是懂你的，懂你的期待，懂你的遗憾，懂你还未说出口的挂念。我不会忘记，那个总能记清我何时归家，叫奶奶给我炖排骨，奶奶听不见就指着自己骨头的爷爷……

      再次回到你生活的地方，依旧是那一条小道，被林荫庇护的小道，只是小道的尽头在没有那个倚着拐杖，期待着我的老人。我知道不管我走到哪里，我终归属于这里，属于这条幽长的小道，这里曾是你期盼我归来的地方，不管你在还是不在，我终会以为你在。

      一座孤坟，茕茕孑立，拉出一道长长的思念，起风了，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