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云梭
这歌,是对我儿时村庄的回忆,我不解释,恐怕全世界就只有我们村,几十名中年以上的人才能懂。
现在,我们村所在的海岛已经接上大陆,海岛和大陆之间的海洋被填成了陆地,立起一个滨海新城。沧海桑田,什么都变了!
这歌的歌词,我用了一些家乡的土话。你看着是这样的字,听我唱却是另一个音,不过意思是一样的。有些土话,实在没有合适的普通话可代替,只能寻找相近的用上。
标题的“隔江过海”,比较好理解,是说我们村是隔着一条江,去的话要经过大海。
“船吊门口头,潮水涨屋里。打鱼山上去,换粮贷老婆。”听说,是我祖父的父辈们先住到这个小岛的,当时只有三、四户人家。渔船就拴在家门口,有时潮水大,海水就会一直涨到家里。那时没有吃,海岛上只有海鲜,那大米和番薯、洋芋这些主食,要他们打了鱼,挑着鱼,到住在大陆山村上的人家去换的。换,我们那里土话都说贷。那时一担鱼干,到山村里能贷好多洋芋和番薯干。神奇的是,有人也用鱼干贷来了老婆。这里的“打鱼”,是指“打到了鱼后”的意思,比较好理解,而下一节“打船”的“打”字,却是“制造”的意思。大家能看懂吗?多么神奇的土话!
到我爸爸这一辈时,渔船已经很大了,都到接近越南、朝鲜、日本等国的一些公海上去捕鱼,常常是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家一次。
我曾经两次跟爸爸出海,船要不停地行驶三天三夜,才能到达捕鱼的鱼场。然后,四周白茫茫的,除了蓝得让人害怕的海水,和比船还大的浪涛,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不记得有没有海鸟,也许太远了,鸟也怕飞累了回不去,所以就没有看到了。我自然是晕船晕得厉害,肚子里那点食物,全吐出来了。看到大盆大盆烧好的海鲜,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得那么香。等回到岸上,已是半条小命没了!
妈妈一个人要照顾我们兄妹三人,还有好多农活要做。常常在晚上,我们坐在一起,想着爸爸,边做农活,边听妈妈唱歌。
因为隔江过海,去一次县城的话,先要走半个小时的泥路,到码头坐渡船过岸,再坐好长时间的汽车,特别不容易。那时的渡船很小,是用橹摇的那种,有时风大浪高人又多,很危险的。船翻了,人掉到海里了,时有发生。不过我们村在近邻的口碑很好,女的都喜欢嫁过来。新户娘就是新娘子。
记忆中,妇女们吃过早饭后,第一件事,好像就是到水井边去洗衣服。水井边我们叫“水井头”。她们一边麻利地打水洗衣,一边兴高采烈的聊着家长里短。这里是全村再热闹的地方。
那时,用木柴烧饭的,木柴就要到“后门山”去砍(前门是海,后门是山)。“砍”我们土话说“作”,不是我写白字啊!“渡板地”的“渡”其实应该写作“大”,我们土话的“大”跟“渡”音相近,所以用“渡”代替。“渡板地”是爸爸渔船回来后主要停泊的小港湾,也是造船修船的地方。小时,爸爸不出海就带我去那里玩。
“花鼓漫”,是我们所在这个岛的名字,也指我们村到码头这条路。这条路大概不到3公里,那时是泥路。如果下雨后,那真的是太难走了,高邦雨靴(到膝盖高的那种)都要陷到泥里一半的,所以人们住住是赤着脚走路。
我们那里的人,由于天天看大海吹海风,皮肤自然要黑一点,心情也开朗一些(可我却不开朗)。不过,是不是海鲜吃得多的原因,真的都比较俊美,还很少生病。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呆在自己的村里,都在穿过滨海新城,只需30分钟车程就能到达的老县城里买房或租房住。
现在,我们这个曾经偏僻的小渔村,就要变成了小城市了,远远看去,全是别墅。
我现在远在北京,每年回不了几次家,也许到老了才可能住回去。到时,身体如果还健康,就教教小孩音乐,然后种些蔬菜瓜果,养些猪鸭牛羊,看看大海发发呆,安享晚年。
有时真是很想念小时的村庄,那种自然感觉,那种大海气息。所以想起来,写一首歌做纪念。
隔江过海
词曲:拿云梭
船吊门口头 潮水涨屋里
打鱼山上去 换粮贷老婆
爸爸的船 十天半月不回家
妈妈的歌 一首一首唱天亮
洗衣水井头 作柴后门山
打船渡板地 出门花鼓漫
都说岛上 姑娘美啊小伙俊
如果你也 餐餐海鲜天天看大海
隔江过海啊 爸爸还没回
隔江过海啊 过渡真危险
隔江过海啊 想进城看看
隔江过海啊 新户娘哪里嫁来
隔江过海啊 不再隔江过海
隔江过海啊 路途不再遥远
隔江过海啊 爸爸不再出海
隔江过海啊 我已远翔天边
水井头 后门山 渡板地 花鼓漫
谁还会记得
爸爸的船 妈妈的歌 我的童年 都已不再
我依然怀念 我依然怀念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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