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木工活也是顶呱呱,他曾在木业厂干过厂长,家里有一套自己的工具,去新疆时,还把工具都打在行李中背了过去。
早年兵团农场的职工很艰苦,多少年都没升过工资,到退休前还是38.92元/月,这也是当时最高月薪;家里极简陋,床是用红柳把子扎的,连个像样的饭桌都没有。

从客观上说,这也给木匠们提供了一个用武之地;父亲正是靠他的木工手艺,到处给人做家具,才挣些辛苦钱供我上学。
父亲从没强迫我跟他学木工,我也没有专门用心学;一来我对木工活不怎么感兴趣,二来常常看他干,有时也能帮忙打个下手,知道一些过程,觉得没什么好学的,等长大想干的时候自然就会了。
父亲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次在做登子的时候顺便说一句:
“别看凳子简单,好多学徒都是因为做不好凳子出不了师。”
以前的小凳子不像现在样式那么多,上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平板,下面有四条腿,腿和腿腿之间有几根横撑,用材不多。

它的难点是:腿与登面不是直角相交,腿和撑子也是斜着连接;我刚学过平面几何,对斜度的算法不以为然,于是就决定自己做做试试;父亲也挺支持我,要什么给什么。
我选好材料,做的过程中才发现有很多具体问题:
首先,几何划线是基于平面,如何把登面刨平涉及到用刨子的基本功,不干够一定的工作量,是掌握不了的;我使出浑身解数,累得满头大汗,才弄到勉强可以划线的地步。
其次,登面大小与高度及斜度的关系是变化的,它不光是要求放稳、承重的问题,还要考虑感觉好不好看,坐上舒服不舒服;这个变化的拿捏,需要大量的感觉经验,只有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把握自如。
第三,虽说两面都已划线,拿起凿子的时候傻眼了,背面的线根本就看不到;这就好比从两边凿山洞,而方向即凿子的倾斜角度,则完全靠手感把握;如何才能保证不错位呢?没有捷径,必须多干常练。
在父亲的指导下,我终于完成了一件自己的作品,大体上看着还行,不偏不斜,坐人也没问题;但与父亲做的相比,就显得粗糙和笨拙多了。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常见的不一定懂,懂了也不一定会,会了也未必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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