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美骂雨(下)

作者: 古夏贝贝 | 来源:发表于2022-04-29 09:20 被阅读0次

    “谁笑话你?咱种不上,别人能种上?老天爷是大家的老天爷,他不开眼,不收庄稼,谁都好不到哪里?就你死脑子不开窍,庄稼种不上到外面打工去。”

    “年轻时不出门不打工,六十多了让我打工去,你想让我这把老骨头撂到外面去,赔你疙瘩钱。一天光眼红别人打工钱,就这本事,愿跟你跟,不跟你给我滚蛋。”老郑发起火来暴粗。

    “你种不上地朝我发火算舍本事,有本事你骂老天,把雨骂下来算你本事。”老郑老婆气咻咻的转头离开。

    老郑带着闷火把电动三轮车停到坡地照路上,踩踏着陡直的斜缓的梯田小径,酸枣树的棘刺不时勾住他裤角,爬地龙老婆针和不知名的野草升起的绿意失却烟色,翠色转厚,漫延了有限的路径。这些草逢了春拼命打根里打地心深处挣扎出生命,不用人管理,不管雨水的坏孬,要是庄稼能有如此的势头,哪有他老郑这会的难过。

    庄稼地贵香,种时肥粪打底,要滳,生长要滳,要农药,庄稼要有草的生命,不用管理长势喜人,他老郑还有啥愁的。老郑家的庄稼地势高 ,越往高里走,他照得见的梯田土塬谢了油菜花的菜地和拔节抽穗的麦田,便从各处走来。西向通往县城的山岭,走势平坦,东向照得见的岭头有限,总会被不远的某个岭头生生阻断视野,看不远,也不看了。这坡沿上的庄稼不展阔,庄稼地半圆的,三角形的,梯形的,带形的,依着中条土塬山势错落出各自的自然形状。

    爬上自家几处打磨好的庄稼地,老郑抓把土揉揉,土干的扬起来像沙尘,他多希望它手间的黄土带着潮湿的气味,玉米种进去没几日就发芽,没几日就露出嫩生生的芽叶尖。

    想着自家即将撂荒的几亩空地,老郑的牙疼犯起病。

    又起风了,风很大,风灌饱了老郑的薄外套,呜啾呜啾嘶吼着把他往一个方向推。老郑在他家条绺的庄稼地站不稳,找处避风的土崖,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成片的松柏和年年植树造林筑起的绿色堤坝,咋么着也能消了这狂风,脚下的中条山连山,岭望岭,日怪这高高的屏障,咋么着阻不了这狂风?这中条山的风说起就起,从哪儿起来,他这位庄稼汉活到六十多岁一直未曾搞明白过。

    此刻,空里飞沙走石,耳畔呜啾呜啾的风,老郑睁不圆眼睛,他恨恨的骂着老天爷:“你不下雨,死刮风,越刮越干,还让不让我们活!你要能下下雨来,我给你磕头,给你烧香。”

    风很大,动起来的电动三轮车在山路上飘摇的似片打旋的枯叶,老郑骑骑推推,回到三里外几户老人儿坚守的小山村,他觉得鼻孔脸子衣服上全是黄土的东西,自家院里箍了青砖的两孔土窑上面不断被风掀下土质杂物来,门帘和树冠,以及被风卷起又急促摔下的盆盆缸缸带着很响的声音,天跟着阴,跟着黑。这样的风翻腾了两夜两天,路上野外的树有连根拔出的,风捋的枝丫散落的到处都是。

    雨半夜下起,老郑以为风声,起夜时到院外看,发现下雨了,雨哗哗的倒有些夏雨的势头:“娃他妈,你听,下雨了。”

    老郑用脚捅捅睡得迷迷瞪瞪的老婆,她翻个身并未接老郑的话头,夫妻这两日像仇人,斜了身子睡,老郑带着颤音的话还是清晰地撞进她的耳。

    “再过五天入夏,等雨停下,赶紧把质玉米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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