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已故的父亲就是进入本世纪的我,有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可以耕作,他养家糊口,与家里人说话很少,像块溪流中慢慢向下走的小鹅卵石。鹅卵石是溪水中最普通不过的物品,它没有珍珠的光泽,没有玉石的温润,没有水晶的透明,也没有金银的价值,但它拥有永恒不变的品质和坚硬不摧的品格。只是老父亲他每天最关心的是庄稼,而我近期最关心的是如何抽时间把文章尽快修改好,及时送交给出版社。既然是抽时间,就意味着与家人呆在一起的时光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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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一二岁接触各种各样农活开始到去世为止,满打满算应该是五十五年左右时间,他与我的母亲一起曾经养大了七个孩子,赡养了两对父母。我的爷爷辈中好像有两位没有儿子,老父亲和叔叔分别过继给他们。二哥曾说我的亲爷爷“很懒”。很懒,在读者心目中是“整日不干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而在我老家是“没出息”的意思。是不是专指去继承别人的家产这件事?他没明说,我也没问。我想,即使有资产也不过是一两间房子,再加上一些日常用具,金银什么的,肯定不会有。可是在那个时代,房子应该是生活的大依靠。这样说来,亲爷爷的“懒”,还懒得不糊涂。
也许正因为上辈“懒”,再加上儿女多、吃口就偏重,即使遇到风霜雨雪恶劣气候,老父亲大脑里都似乎没有“空闲”这两个字。在他是勤劳,而在我是勤奋。后者似乎应带有更大的目的性,不仅仅是世间财物的获得,物质的输送与交换,还有精神追求方面的东西。换句话说,自己下半夜和双休日考虑的多是写作上面的问题,上班呢,则要遵守劳动纪律,要对得起政府发给自己的工资。我总跟一起采风的兰溪市范浚研究会会员说:我有何德何能拿到需要农民付出一整年时间与体力才能获得同样多的月工资。他们说:像你这样有思想觉悟的干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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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理念,我常常是早上班晚下班。大热天,乘坐公交车前往分拣建设中心了解施工进度,去全市大中型超市检查塑料污染治理实情。即使时患坐骨神经痛、右脚肌腱紧绷,不会走路,我也要回到单位上班。对此,老婆舅不理解,说:按照你的资历,早个四年五年都可以不干活了。我回答说:我即使再做,也没有老父亲时间长,起码比他少整整少十四年时间。而他是冒着日头干活,等星星在天上眨巴着眼睛,才担柴回到家门。
陈水河整理于2023年7月24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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