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刷微博,偶然看见哇哈哈的广告,一晃时间飞逝,哇哈哈也到了而立之年。才发现那些嗦着AD钙奶,争吵着买爽歪歪,王力宏代言的红色包装矿泉水涨到了两块钱依然执着购买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好久。
再过两天就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我的电脑里现在还存着些幼稚文章,从十六岁开始,每年的这一天之前我都要长篇大段地给自己写些话,无非是一些想变得成熟的愿望,一些难以捉摸的心思,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一些想对未来的自己说的话,有些对自己幼稚的责备。
可到了今天,却生出些时过境迁的感慨。美国的科幻作家迈克·雷斯尼克在《基里尼亚加》借助某个人物之口说到:“社会是在进化的,就算你实现了乌托邦,但是十分钟以后或者一周一个月过后,他还是会继续进化,变成其他的东西”。
我们大概永远也看不到具象化的未来,我有些抗拒打开那些老旧的文档,抗拒那些不成熟的文字,当时的那种对未来的猜想或者是迷茫真正的以具体的形式和自己相遇的时候,一如未知袭来时的不知所措,当时着急忙慌给自己熬的一锅鸡汤,被时间蒸发殆尽,徒留下一堆形体可笑的弱鸡骨头。
自从爱因斯坦构建了了相对论,人们就渴望超出三维,在时间的轴线上追逐更真实的世界。后来发现与时间的对抗,胜利的方式并不是迈开步伐走到他的前面,就只要死死揪着他的尾巴,循着他的轨迹,一步步走的深沉。
我希望,追寻一种客观事物的发展轨迹来反映我们的改变。直到今年双十一,我把店铺收藏一拉到底,看到一个卖各种辣条的零食小店。
年少是自由迷幻的冒险
我有个好朋友,有个“辣条小王子”的诨号。因为这个,他失去的颇多。大概是“沉迷辣条日渐消瘦”之类的事情。他告诉我,他怀疑有不法商贩在辣条里面加了“生长激素”。在我们被辣条辣得嘴唇发麻,涕泗横流的时候,他率先开始发育了,满脸的青春美丽嘎啦痘,个个冒着白尖,闪闪发亮。在一根一根往嘴里塞着“翘嘴巴”的时候,辣椒素刺激口腔多巴胺在舞蹈,我们都很兴奋,这时候有些痘痘甚至会愉快地爆裂开来。
“生长激素”的效果,远比想象中的更好,到了18岁“辣条小王子 ”依旧是满脸“稚气”,这给了他喜欢的女孩拒绝他的机会,女孩说她更钟情于成熟的男人。他大概为此郁闷过一阵子,很快又回复正常。继续着他与一般人别无二致的青春。
现在我们知道,童年是意识形成的阶段。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学会了语言,学会了写字,对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是逻辑思维和心智还不成熟。我们生活在一个由客观存在的物质和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意象并存的世界。
这时候,我们和超人、奥特曼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路边的乞丐可能是身怀武功的出世隐者,凶残的数学老师可能是魔鬼变的,并且坚信是数学老师迟早会遇见前两者之一;我们躲着爸妈在学校后面的小巷里吃小当家,相信小小的卡片拥有神奇的力量......这时候的天可以是紫色的,我们把不相关的事情随意就结合起来,并且深信不疑。就像“辣条小王子”曾经深信那个女孩不喜欢他是因为辣条里面添加了“生长激素”。
我举这个例子是为了说明,童年的我们可以在较低的物质水平下获得更多的快乐,更多靠的是意识和潜意识的补偿。而这和我接下来说的一系列辣条息息相关。
1999左右,辣条的出现源于一场事故。因为特大洪水,黄豆的价格迅速攀升,湖南传统的制酱视野受到严重打击,不得已之下,人们发明了用传统制酱工艺和廉价的面粉相结合的零食,因其口味的特性而得名辣条,并向全国推广,没想到大受欢迎。由此,成为一代人记忆的辣条登上历史的舞台。
而在这场潮流中的新一代小学生们在2004年前后进入校园,在有了少数零花钱之后,学校周边的小店的廉价可口的辣条几乎成了当时我们唯一的选择。
那时候肯德基、麦当劳为代表的洋快餐还是我们心中的奢侈品。而相比于我们早已熟知的方便面、糖果、饮料、奶制品、真空包装的鸡肉肉制品,主打香辣的辣条、辣片显然更加具有吸引力。那时候的辣条多是大包袋装,校门口的小店批发来后拆包散卖,价格多在一毛两毛,每天上学放学,是辣条出售的高峰期,半大的小孩一次买五毛钱的装在白色的塑料袋里,不时两指捏出来一片,一点点撕成条条,仰着头钓鱼似的吃进嘴里。那时候最牛逼的同学,一次五片卷成一卷,塞到最里面的磨牙下面才咬得动。我曾经为这种腮帮子鼓鼓的同学鼓过掌,后来因为羡慕,自己偷偷试了一次,死都没咬动,结果插到舌根恶心地吐掉了。
后来,包装有了升级,产品的种类也渐渐多了起来。卫龙就是这个时候开始进入我们的视野,和其他的辣条不同,卫龙的辣味不明显甚至有种淡淡的甜味,很容易就被舌头所接受。而且那时候由于囤货之类的原因,找到时间较为新鲜的卫龙并不容易,大部分时候买到的都偏硬。我看其他人都不太在乎这个,不过在这里我还是挺执着的。与此同时,还有小沈阳、等一些列口味新奇的辣条也都得到大家的好评。
值得一提的是,辣条的消费在周一到周五是高峰期,周末周日反而很少。一是,周末在家受到父母的监督很难独自跑出来玩,即使出来了身上的钱也都花到游戏厅网吧里面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吃辣条?!
彼时,课堂成了辣条的重灾区,同桌两个经常上课上到一半低下头,咬一口,抬起头也不敢嚼,用慢慢泛滥起来的口水含化了,再一口咽下去。因此另外一种吃起口感干粉的辣条成了课堂的宠儿。我们上课最怕后座突然的伸手,一包辣条一位一位往后传,往往是不会再回来的。这大概是我对集体活动最有归属感的认识,大家集体做“坏事”总是比一起做正事更来的刺激。
后来,食品监管部门严厉查处三无食品,辣条成为主要目标,校门口的小店连着停业了好几天。同时“吃辣条上瘾”的说法也渐渐流传开来,导致学校里面严厉禁止辣条,老师上课之前到教室里面到处闻一闻,身上有香辣味道的同学一律写检查,叫家长。我对那时的老师深深地佩服,既当人又当缉毒犬,我被抓过所以当时相当地恨,后来当然懂了老师的苦心。
检查过后,辣条市场一下子肃清,剩下的很少。其实当时我们是抱着再也吃不到辣条的心思的,结果居然有经过食品安全认证的辣条。
我们依然买着吃,碰见父母老师总是凝神闭气不让香气扩散,鼻子里一口气吸进去不敢呼出来生怕鼻涕流下来,以手掩面,遮不住的时候干脆整只手臂挡住半个脸,装作受不了路边臭狗屎的味道。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充满神秘色彩的对战,这也许也是辣条当时流行的原因之一。
二、成长是殊途同归的旅行
几年前的一条新闻让我吓了一跳,一个学生连续吃了70多个“大刀肉”之后猝死。
我当然没有忽视“70”这个量的问题,但是这个事件真的让我怕了,虽然印有食品安全标识,但是谁都知道辣条不是什么好的食物,光是一包辣条含有1700mg钠这一项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人生来对“死” 的厌恶让自己不得不警惕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意识逐渐完善,理性思维渐渐占据上风,谁都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继续没有节制地食用辣条。
这一时期,辣条渐渐转变身份,开始出现在各大超市,包装得更好,但是味道似乎却更坏了。很多人渐渐离开了辣条,当然这种恐惧并不是我们试图原理这种东西地唯一理由。
我相信很多人都是在高中的时候开始不吃辣条的。彼时,我们年龄增长,我们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懂得制衡,也有一定的能力去调节饕欲和健康的天平。我们手头可以支配的钱渐渐多了起来,刚好又碰上网购的大潮,我们有能力去追求一些相对健康价格也相对更高的食品。那时候开始有了吃夜宵的概念,奶茶、面包、麻辣烫、烧烤之类的食品成了我们的最爱。
我们更趋向自我表达,有对做菜感兴趣的同学已经能在家里自己整出一桌菜来,不能做菜的也试图把方便面做出个花样来,加个蛋,或是沥干了炒面。
我们已经不满足单纯地通过感觉器官来获得满足,更希望在人际交往中交展现自己的能力来获得别人的承认。也会无意识地将单纯靠前一种获得满足的人进行贬低,警惕自己不要停留在那样的幼稚。于是,已经和童年相互捆绑形成刻板映像,变成幼稚代表的辣条也成了我们警惕的对象。
当然,这一时期,辣条并没有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好老婆”是那种最原始形式的辣条,多片大包装,味道也是最初的味道。我们经常买来在晚自习之前吃,大口嚼着,你甚至可以听到口水挤压碰撞的声音。我有怀疑自己当时的状态是否有点叛逆的意思,大家都不吃的时候我偏要吃,而且越要表现得津津有味。当然,我不能否认辣条的味道还是有相当的诱惑力的。这时候“辣条小王子”沉迷于“盐焗鸡筋”完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经常问他借书,总有几点红红的油渍。
三、缅怀是件足够伤感的事
事情出现转机出现在网络上。卫龙凭借互联网的特性,通过营销,一下子成为了网红。卫龙在亚马逊上打包发售,价格高达12美元。这一瞬间,我们这些辣条曾经的拥护者都有种扬眉吐气的错觉,仿佛是自己一口一口被辣得“咝~哈~咝~哈~”的吐气声将他抬进了国际市场。我从超市里买回包装精美,但价格翻了6倍不止的卫龙辣条,就着电视一口口吃得津津有味。我妈问我,一袋破辣条有那么好吃吗?我想着以前千方百计躲着爸妈吃辣条的日子,竟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卫龙的走红,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辣条爱好者在网上出没,创作出各种搞笑段子,最后演变成风靡一时的表情包,老师上课甚至会举到卫龙的例子,食堂也顺势推出了“辣条炒饭”的黑暗料理。这一下子,好像全世界都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全都热爱辣条。
可想而知并不是的,但我们可以发现,这一下子站出来的是互联网社交上最活跃的群体,也是消费的主要群体之一。冥冥之中好像在告诉人们,这个社会正在被90后占领。这一代渐渐开始掌握话语权,想要把他们曾经爱过,信仰的东西带给这个世界。
但是,我们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对辣条渐渐失去了兴趣。我们会抱着怀疑的态度审视所谓的辣条炒饭“这能好吃吗?”,对于卫龙的引用也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该不听的还是不听。
我们好久都想不起辣条的味道,超市里偶尔见到还会考虑是否值得花出去相应的钱。但是我们越来越喜欢和同年的人聚在一起谈论辣条,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样的辣条,也会展示自己的购物车,说想买,但是试种没有下手。
辣条存在的意义似乎变成了一种提供回忆的谈资,但是回忆本身就是一件足够伤感的事情。人们试图通过回忆,无数次想回到过去的场景中,再重拾那些美好的关于世界的想象的能力,结果只是徒增些寂寥的感慨。
辣条变成了一件特有的童年符号,但是我们用这件特有的符号做了件和以前的无数代相同的事情,在一定的时候开始回忆过去。
现在,我们还能在淘宝上看见那种最原始包装的辣条,但那上面带着属于已经过去的时代的气息,除了心血来潮的时候,没人还会中意这种老的掉渣还可能存在质量问题的包装。
随着国家调味面筋制品行业标准的建立,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预见到辣条生产未来的发展趋势,生产条件更加规范,安全更加有保障,甚至一直为人诟病的营养问题也可以通过改进配料和工艺来解决。对于后来人,这时候的辣条和传统的零食又有什么区别呢?
辣条的时代始于我们这一代,也将在我们这里终结。“辣条小王子”因为皮肤问题,终于许久没有再碰辣条。但是那曾经属于辣条的王国,谁不是“辣条小王子”呢 ?但随着行业整体得到认可,终究会有人加冕为王,再多的小王子也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我们这些吃着辣条成长起来的一代,似乎和辣条具有了相同的命运,或者说所有存在发展的事情都具有相似的命运吧。
弗洛姆的社会人格说:社会会将生活在里面的人朝着符合社会性质的方向进行改变。比如说在奴隶社会下,人会朝着奴隶和奴隶主两个方向去适应。我不清楚到底是人改变了社会,还是社会改变了人,虽然我们最终都将倾倒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但我希望可以微微地选择倒下地方向。将来在面对下一代,面对同样地问题地时候,我会选择更多一点的宽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