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能将植物养的特别有生气的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那我十分惭愧,出自我手的有被干死的长寿花,被一路颠簸而压碎了的兰花草,这些惨痛的经历让我不敢再养植物,不能再谋害任何植物的生命了。
如果一定要从我的记忆城堡中搜寻关于养植物愉快的经历,那得追溯到很久以前啦。
那时候的我,约莫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从出生起我就寄住在外婆家,那里是一栋四层的居民楼,楼下面有个十分狭小的院子,那个院子是我经常和小伙伴玩耍的地方。
我的外婆是个善于利用旧物的人,她会将家里破旧的搪瓷盆填满土,在里面种植一些蔬菜,或者一些花花草草。
有段时间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对外婆种的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寥寥无几的几盆植物中有一盆特别吸引我,那个盆里不像其他几盆都已经长出了一些枝叶,我只看到满满的土,应该是外婆不久前种下去的。
小孩子总是对于未知的事物比较好奇,所以我便开始每天给这盆植物浇水,想看看究竟会长出什么。
过了几天,锈迹斑斑的搪瓷盆里有一点嫩绿的叶子钻了出来,我特别兴奋,觉得自己的坚持有了收获,让我更加坚持每天一点点地给它浇水。
盆子里种的到底是什么呢?
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照顾,我终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小辣椒。
渐渐地,我每天都看着那盆小辣椒越长越高,结出的小辣椒越来越多,从绿色变为橙色,从橙色变为红色。
每次我都有种让外婆去把辣椒摘下来的冲动,但每次回过头看那盆小辣椒,像是挂了很多小小灯笼一样,心中难免不舍,嘟囔道:“这么好看,我都有点舍不得摘,反正我也不爱吃辣。”
就因为我的不舍,最后小辣椒都没有及时摘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辣椒也慢慢枯萎了。
我和表妹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小时候我眼中的外婆也如同刚开始种下的小辣椒,充满着神秘感。
对于外婆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的“魔术”了,我和表妹都是贪吃的小孩子,就是现在所说的吃货,整天在家没事都吵着要吃零食。外婆深知零食不能给小孩子吃太多,怕长蛀牙,于是她想出一个妙计来对付我们。
外婆对我们说,她可以发糖果给我们吃,外婆的糖果都是变魔术变出来的,一天只能变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那时的我们特别崇拜的目光看着外婆,每次都看着时钟,期盼那三个时间点赶紧到,好让外婆施展魔法。外婆每次都是走进小房间,在里面念着她的“咒语”,然后出房间的时候手中就拿着两袋零食。我和表妹曾经想去偷看外婆施展魔术的过程,但是每次都铩羽而归。我们也曾天真地学着外婆的样子去小房间念咒语,但肯定是变不成零食的,我们那时却天真地以为肯定是咒语念错了,对外婆的崇拜更加深了。
如果一定要用辣椒来形容外婆,她一定是甜椒,她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脑海中关于童年的快乐回忆一定都有外婆。
小时候我和表妹都爱喝牛奶,外婆总是叫我们想喝的时候,自己去拿奶粉泡着喝。
而我和表妹泡牛奶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我喜欢看浅浅的乳白色,所以总是放一点点奶粉,泡一大杯水,再放一勺糖,这样牛奶浓度很低却也是甜的。
而表妹对于浓度却很在意,总是放三四大勺奶粉泡一杯水,那样浓度很高,奶味很浓,颜色有偏淡黄色。
有一次,我和表妹泡牛奶的时候,争论起来,我觉得我这杯比较好喝,她觉得她那杯比较好喝,我们的争执声将外婆给吸引了过来。
表妹大声嚷道:“外婆你来评判,谁的牛奶比较好喝!”然后上赶着将手中的那杯牛奶往外婆嘴里塞。
外婆喝完表妹的,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递给外婆,外婆也尝了一大口。我们满怀期待等待着外婆的结果,但是外婆哈哈大笑,“味道都差不多嘛。”
这时表妹特别不服气,又在杯子里加了几勺奶粉,又“逼”着外婆喝她特调的浓牛奶,外婆无奈地又喝了一口。这时我又不服气了,继续往我的寡淡的牛奶中加水加糖。
最后外婆不知被我们灌了多少杯牛奶,虽然哭笑不得,却也是带着笑意的,甚至被我们逗得大笑不止,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现在想来,外婆那时候应该是很快乐吧,有两个熊孩子不断给她惹麻烦,有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感觉吧。我们那时也很快乐,因为有亲爱的外婆陪着我们。
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就搬回自己家里,开始了忙碌的学习生活,我能见到外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等到我终于又有时间陪外婆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外婆苍老了许多,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很多岁月雕刻的痕迹,我慌张问道:“外婆,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白头发啊?”
外婆却笑笑,用手挠挠斑白的头发,笑道:“外婆早就老了。”
我顿时觉得我亏欠外婆很多,原来我真的好久没来看外婆了,我错过了很多和外婆相处的时光,从那以后,我开始经常抽时间看外婆,陪外婆一起小住,主动帮外婆做家务,因为我知道我能陪伴外婆的时光也许不多了。
没想到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的那么突然,让我猝不及防。
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婆突然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医院病房里,看着外婆脸色惨白又全身无力的样子,所有人神情里满是哀伤,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外婆离开我,我紧紧握着外婆的手,外婆却给了我一个微笑,但她的笑是那么让我心疼。
没想到那一面便成了永别,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外婆。
之后见到的外婆,神情就如同睡着了一样,嘴唇微微张开,眼睛紧闭,只是少了那若有若无的鼾声。
我恍惚间觉得这应该是梦吧,外婆没有真的离去,但是我狠下心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疼的我一下子哭了出来,泪水不断的掉落在冰棺上。
从那以后,我时常都会梦到外婆,而她总是摸摸我的头,露出她慈祥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么暖心。
那盆小辣椒,虽然再也找不着了,却永远刻在我的心里,如同外婆留给我的记忆,是我心中的珠宝,终身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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