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甜蜜

听到“咔哒”锁门的声音，才在朦胧的睡意中意识到他还没有道别就离开了。摸黑找到手机，已经八点，怪不得他走得那么急，记得他说早上八点半有个会要开的。

一条微信进来，是他：走的时候你还睡着，不忍心叫醒你。记得吃早餐。

翻身把头埋在枕中，深吸一口气，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是铺天盖地的甜蜜。

闭上眼睛，拉片子一般的清醒、详细，在一片安全的、私人的黑暗中回味昨晚发生的一切，如真似幻。

噢，你的甜蜜。

你的甜蜜

落日余晖辉煌地照着，笼罩天地，我们驱车至海边。

几个小时之前，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说是定了海边的一家餐厅。

想到要见他，心跳似乎就比平常快了一倍，出门前的准备时间也加长到平日的三倍，选衣服，搭配鞋子，笨拙却仔细地化了妆。

车停在路边，开了窗，一群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从四周涌了进来，融入傍晚的空气，潮乎乎的、钝钝的。

我们有两个月没见了。他穿着灰白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白色的t恤，戴着黑框眼镜，略卷的头发梳成三七分，皮肤白白的、肉肉的，看起来有种棉花糖的质感，好想蹭一蹭、捏一捏。

-要不要下去走走？

他问。

-好哇。

海风习习地吹着，潮汐缓缓地起落，我们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远方天空突然绽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像不断撑大的阳伞一般从空中坠落下来，我却突然想到了法海的金钵，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打破了沉默，他转过头好奇地问：“笑什么呢”。

我指了指烟花，“你看像不像法海的金钵？”

他站着看了会儿焰火，摇摇头，“倒是像你笑起来的样子”。

心跳漏了半拍，心里像住进了一只活蹦乱跳、一刻也不能安分的小兔子。有情的人，每句玩笑都可以当作情话来听。

-你是在夸我吗？

-不然呢？

他突然靠近：好香，什么香水啊。

我摇头：没有喷欸。

把左手举到他鼻前，问：也许，是护手霜的味道？

天知道，是身体乳的味道。可是“身体乳的味道”这么暧昧的说法真的很难以启齿啊。

他倒是很大方，顺手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印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吻。

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将原本提在右手的包换到了左手，薄荷绿的小包欢快地隔在我们的中间，随着脚步一前一后有韵律地摇头晃脑。

是城市最浪漫的海边，是烟火的季节。

-我上中学那会儿喜欢听杜德伟。《天真》你听过吗？

“爱你的心/爱你的人/爱你在早晨/爱你在黄昏/我无时无刻/无所不能的为你/耐心的等”

他慢慢哼起了《天真》，哼着哼着自己竟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歌词很天真……

-可你唱歌还蛮好听的吼。

-你呢，喜欢谁的歌。

-王菲吧。

-别说，你和王菲还有点像。

-哇，过奖了。那，你觉得王菲好看吗？

-我觉得你好看。

-那我觉得你也挺帅的。

-噢，是吗？

-对啊对啊，彼此彼此嘛。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就算不说话，也觉得心情轻快地像要一不注意就要像气球一样飞起来似的。这似乎是两年内第一次，我们以朋友般平等的姿态聊天，虽然我心怀鬼胎。

-讲真的，你在这个圈子这么久，你觉得谁好看啊？

-这一下想不出，有选项吗？

-汤唯？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本人头很小，笑起来不自然，会不小心露牙花子。

-那桂纶镁呢？我超喜欢她的。

-不太知道，大陆的？

-不是啊，你没看过《不能说的秘密》吗？电影里的她超美的。

-噢，是吗？有时间看看。

-那，高圆圆呢？据说统一了广大直男直女的审美。

-嗯，她挺好看的。

-果真啊。赵又廷的夺妻之恨。

-你比她好看。

我……，我已经在甜言蜜语里无法自拔了。噢，你的甜蜜。

他把我拦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挺喜欢你的。

眼睛直勾勾的，很可爱，回答问题很机灵。

-欸，真奇妙，当时我们几个私下里还会琢磨为什么你会把我们几个挑走，其实有次开会的时候，我们还问了你，只是你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不要我们辜负你的期待。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能听到你主动说起。

-那时你学生气还很重，现在成熟了很多。

-呵，我现在是多社会。

-更美了。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嘛。不过，当时我们私下里总在偷偷讨论你是不是已经订婚了之类的。

-怎么会。

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睛真好看。”

透过眼镜，我看到了他眼睛里似水的柔情，波光粼粼。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我也不能掉链子啊。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双臂已经伸出来环在他的后背。

他的嘴唇轻轻贴在我的侧脸，他的呼吸弄得我脸颊痒痒的。

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缓慢而有节奏的心跳，就算隔着一层T恤也能闻到的他的皮肤的味道，心想真是不可思议啊。两年前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转眼间就温柔地说爱我，我似乎感觉到幸运女神悄悄地降落在身边并且狡黠地在耳边对我说：生日快乐…

是我的生日，虽然他不知道。

虽然无意中他已送给我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