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铁路
文/高 旗
夜色朦胧。
成乾仍旧晚饭出去散步。他觉得今晚有点奇怪，经常出来和他搭伴遛弯的邻居们，他一个都没见到。那就不等邻居们了，他只好自己散步了……
不知不觉地，他走出了小区，来到了小区后面的小路上。小路旁有一条旧铁路，是以前的铁路货运的一条岔道。可能是铁路货运多年不使用它了，铁路两旁长着荒蒿野草，甚至在路基的碎石缝隙上，也是杂草丛生了……
成乾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感到脚下有些磕磕碰碰的感觉，低头一来，原来，他已经走在旧铁路上面来了。
他不想在铁路上行走，总觉得迈步不方便。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腿就是不听他的指挥了，几次他想跨出铁轨，可就是挪不动脚步……
无奈之下，他只好顺着铁路慢慢地前行了……
他走着走着，突然，身后出现一道亮光，他一转身，亮光刺得他的眼睛啥都看不见了！
“呜——”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把他吓了一跳！是一列火车开过来了！
怎么？这不是一条废弃了很多年的旧铁路吗？为何今晚通火车啦？！
“呜——”火车紧接又鸣了一声响笛，震得成乾的耳朵嗡嗡直响！
“喂——你听见没有？快闪开！”在刺眼的灯光里，传来了火车司机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
可成乾却愣在铁路上了，他的腿像是生了根似的，一点儿也动不了啦……
成乾眼睁睁地看见火车头向他迎面冲过来了！
伴随着怪叫的刹车声——成乾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成乾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身体很轻盈。走起路来一点都不费力气，犹如一阵风似的在飘动。脚下一着地，身体马上会腾跃起来，前行的速度之快，让他觉得耳边生风……
他凭着记忆，几步就来到了通往他所在小区的路口。
在他的俯视的目光下，发现他家楼下的单元门前，聚集着许多人。
成乾想回家，可单元门前密集的人群，让他无法进去。
他再次认真地俯视着这些人——啊！都是他认识的亲属们。成乾有些惊讶：他们都干什么来了？！
“呜呜呜……”传来了哭泣声。有几个人簇拥着两个头扎白布条的女人，从单元门走出来。
成乾马上认出来了，这两个头扎白布条的正是他的两个女儿。
她们这是怎么回事？！成乾更加惊讶不已！
“呜……就怨你！非得让我来偷拿爸的身份证和工资卡。爸一定是发现了身份证和工资卡丢了，以为家里被盗了，他一时想不开，就撞火车的……呜呜呜……”小女儿边痛哭边数落着身边的姐姐。
只听大女儿哭着说：“我就是对你说过，我们单位的娟姐就是怕她爸找后老伴被骗，就把她爸的工资卡放在她那里的。我和你商量一下咱们该怎么办，谁知道你还真给学娟姐了……呜呜呜”
“你拉倒吧！现在知道洗清身了！当时你口气强硬地告诉我，说我手里有爸家的钥匙，必须像娟姐那样，把老爸工资卡控制在咱们手里，那样，爸他一定会听咱们的！。”
“那我想出这个招儿，也是为爸好哇！”大女儿仍不服气地说。
“这下倒好了，老爸没了，一切都没用了……呜呜呜”小女儿又伤心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你们这俩孩子，现在都这样了，还吵吵啥呀？！我都听糊涂了，你们说，你爸是自己不小心被火车撞死的吗？怎么又说是他想自杀呀？！”成乾看见妻弟在向女儿们问话。
“老舅 ，你 不 知 道 咋 回 事儿。”成乾看见小女儿拽着妻弟的手说，“老舅，我妈病 世 一 年 多了，我们现在都同意让我爸找个老伴。可是我们有点顾虑，怕这个后老伴玩心眼算计我爸的退休金。因为，我们听到了不少单身的老太太，骗完单身老头的积蓄后就 ’ 跑路 ’ 的例子，我们姐俩就商定，让我爸把工资卡放在我们手里，我们每月给我爸三千元，余下的我们给保存。积攒下来做我爸以后的保障金。那天，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爸了，他说，我现在找老伴的事还没定准呢，你们就想多了，还算计我的退休金，把工资卡放在你们手里——那我的自主权哪去了？我们争论了半天，都没啥结果……就在昨天，趁我爸不在家，我就去把他的身份证和工资卡偷着给拿出来了……”
“ 啊 ！原 来 是 这 么 回 事 呀！”成乾和妻弟同时惊讶地脱口而出。
众亲属们闻听后，都面面相觑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成乾在震惊之后，马上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有些心魂不定了。在这些人的头顶上不断地徘徊……
突然，他向人群高声喊道：“我现在好好的哪！我不知道工资卡被偷的事儿！我没去撞火车！我没去自杀呀！”
可是，不论成乾怎么大声呼喊，而那群人根本就不理睬他，更无一人抬头看他一眼……
“啊？！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真的自杀啦？！”成乾很沮丧，他明明在肢体上没有痛苦和难受的感觉，这些人 凭 什 么 说 他 “ 死了”呢？！
成乾一着急，身体又高升了许多，他已经俯视到整个小区楼房的全景。并且看清楚小区后面那条旧铁路。
只见铁路旁有一台大型挖沟机，正挥动着铁臂——它在拆卸路基上的铁轨呢！
“啊——旧铁路被拆啦！它根本就不通火车的，我没有撞到火车呀！”成乾再次奋力地大声呼喊起来……
成乾猛地坐了起来，他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分明看见了，那窗户已经透进了一丝黎明的曙光。
原来，他是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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