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爱吃苦的人,每月屈指可数的薪水全部花得精光,美其名曰保证生活质量。
同等收入的同路一般住郊区,每月攒几千块,该看电影看电影,听音乐会的听音乐会,还能一月出去玩一次。
我除了在出租屋里宅着或者锻炼身体,可吹的生活聊胜于无。原因就是我把钱都花在了租房上。我个人心安理得地认为我不是那终日奔波的命,我朋友评价我就是收入太少都花在了基本生活保障上。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精神生活丰富得一塌糊涂。别人还在附庸风雅听了哪个团的音乐会看了谁的演唱会时,我已经在创造风雅,这牛吹的已飘飘然,不过我确实已写了八十多首歌,制作出两首。
总结起来,我就是这种虚荣的人,二环内的车马喧嚣汽车尾气就是我马斯洛的高级需求也不一定。
不过,有时空虚感甚足,二环都套不下,比如那天强烈地想去沙漠。
二环在沙尘暴扬起时,我在怀想我的老家内蒙古,毕竟沙子味道和家里沙尘暴尝起来应是一个派系。我自幼和沙尘春风沐雨,也没睁眼瞧过沙漠的真模样。这么一想,当下就有了信用卡消费说走就走的胆识。
起因铺垫够了,说时迟来得巧,我朋友约我去沙漠。
管他还不还得上信用卡,成行。
后来发现去沙漠真是便宜,真真是后话,算是在长途车上了无趣味时的一个惊喜。
第一晚,库布齐沙漠边缘宿营。
Photo by D.C.我不会逢人便讲我有多爱艺术,不过心底还是自认为是有艺术天分的,这也符合我自己的虚荣人设。但沙漠边缘的夜景真没啥可看的,看了满眼的怨怼,引得心里层层犯混,这感觉一般我都叫他寂寞。
强烈的寂寞感,油然而生。嗯,油然,蹴溜一下就被不可及却似可亲的晕紫色夕阳照得赤裸袒露。
为了维护心内对寂寞感的贞洁,我当晚没吃饭,装得像一个张口能吐出一个宇宙肚里撑万舵船的大文豪一样,陪着寂寞感,怀了一夜的情。所报的旅行团其他成员正热火朝天地烧烤。
也不知道他们有啥可兴奋的。
哼,热闹是他们的,我要装得下去。
当然,那晚我也没如愿写一首歌,或者做一首诗。
当然,直到现在也没有。呜呼,我肯定是要写一首沙漠的歌的。
热情的沙漠是他们的,我的明明是寂寞的沙漠,孤单的沙漠,荒芜又广阔的沙漠,凉凉的沙漠,紫色的沙漠。
准确说,凉凉的沙漠在那晚是我的,第二天徒步穿越沙漠时,就跑了!
爱远不可追,但晒死人的沙漠真的是不请自来,风能吹远但也吹不走。
Photo by D.C.既然赶不走你,那我就当眼瞎脑残看不见你记不起你,这是我人生导引大全里的一条短箴。
所以我也没拍什么照,就怕不小心把那种绝望给拍下来带回。
那绝望,就是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的泪和汗,就是看似不经意的20公里拉扯碎的跪与爬,就是让你选择死在当下都比再前行一步来的痛快的真实的绝望。
我想不起来自己是咋坚持下来的,可能和绝望相处久了,你就多了一项与绝望交流的技能,麻木。
我们往往能回忆喜悲,却很难回忆乐忧;能回忆疼暖,却很难回忆苦辣。我猜就是因为后者是感觉系统的麻木化,不管是心脑身体还是舌头器官。
反正我是回忆不起我短暂人生到目前的两次麻木感和如何运用麻木坚持下来的任何情节。
沙漠这次就是两次之一,所以我能记起沙粒吹雪般的软绒油茶般的绵密,却咋也想不起来那么强的灼热焦烤口干舌燥我是咋坚持下来的。
总之,我活着进去,活着出来,现实情节没啥艰险,就是在精神世界死了不下几百个轮回。
格物般较真,我很难说自己是脱胎换骨了,但似乎这次的绝望更短平快,来的痛快去的痛快,留一身力竭,却也释放许多快感。另一次绝望就是失去至亲,真不想提,却又忍不住想解释为啥这次短平快的绝望如此痛快爽怀。
Photo by D.C.离开沙漠时,我竟是不舍。
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却仍暗下计划,我还要再来。也许是想一个人来,好好写首歌?
我属于沙漠!
呸!我怎么可能属于这荒芜的地方。
我不属于沙漠,这凉薄的地方,还是让给那些莫名假嗨的人,炒热气氛,看看气氛能不能吃。
我还是要再去一次沙漠,还愿似的,谢它给过的王之绝望怜悯,也好好描述一把大漠孤烟直的惊喜,装一把长河落日圆的豪气,或者就只是做自己,嗯嗯呀呀写一首莫名情歌,唱起来时一定要近推特写然后拉起全景。
这首歌应该是摇滚风的,估计很难加进rap,估计民谣风也太稚嫩,但它一定是流行歌。
毕竟我还是一样的虚荣。
Photo by D.C.醉卧沙场君莫笑,毕竟你丫都不一定去过那。
走马川行雪海边,蓦然回首,平沙莽莽我心撞撞夜月天。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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