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个麦粒
图片来源于网络父亲今年72了,脑梗多年了,现在拄着拐能慢慢走动,前一阵子在后院把腿摔了。疫情反反复复,一直没回家,趁着中秋假期回家探望,人上了年纪,话特别多,家长里短的絮絮叨叨了一天。
回家的时候还没事,早上突然通知镇上有了疑似,怕突然限制堵在村子就抓瞎了,决定中秋也不过了,中午12点就走,父母跟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了。我起床后,见母亲依然在灶房忙着,做着臊子面,还拌了几个凉菜,凉菜很简单,都是我们从小就爱吃的那些。炉子上的鸡汤也早就炖上了,大半锅汤已熬到小半锅了。父亲则在后院收拾着自己种的各种蔬菜:韭菜割了一些,捆了两大把,摘得干干净净;萝卜从地窖里挖出了一小袋子,大小一致,泥土已经擦掉;红芋掘出了许多,挑出些了个大的,削了伤疤,摆放在房檐台上晾着;小葱挖了两大捆,已将根部泥巴冲洗干净,整齐划一地码放着。
见我走过来,父亲扖着拐,踉跄地站起,向我说道:“这是红跟的韭菜,回去包饺子好吃,你们上班忙,我摘干净了,吃的时候洗洗就行了,前阵子你姐回来,我给割了两把,她也爱吃;萝卜我看了一下,水分还挺大,没糠,娃儿不是爱吃糖醋萝卜么,回去腌了给娃拌着吃;红芋今年收成好,就是河里发水把蔓拉了,不大,在窑里窖着,你妈都不舍得给我吃,等你回来拿呢;下回你回来蒜就大了,地开冻了一起,给你辫上几辫,够吃一年;你妈拥的小葱,前两天听说你回来,就提水浇了浇,天还暖和,长的很快,就馍吃也好吃。对了,你妈昨天还给你包了地软包子和油面包子,走的时候不要忘了。”
这些话,多少年来我已听过不知多少遍了,烦了,打断他说话。“我不是经常给你说嘛,你跟我妈上了年龄,少干点活,这些菜我在超市随便买,又花不了几个钱。”这次,父亲没有辩言,而且我发现父亲这次絮叨的语速明显滞缓了许多。
临行前,跟往常一样,凡家里有的、能拿上的,都往车后备箱塞。跟往常不一样的是,父亲拄着拐,晃悠悠地走到车窗前,小心翼翼地给我说:“我这次腿摔了,还不知啥时候能好,今年可能种不了蒜、菠菜和秋豇豆了,到时候村里有来卖的,我买些新鲜的,你们再回来拿。”
“好了好了,看你啰嗦不啰嗦、絮叨不絮叨,我走了。”
车驶离后,我看见妻子眼眶红红的,用口罩掩饰着泪痕——
瞬间,我心里也难受起来。
瞬间,我感觉父亲是不是真的老了!
瞬间,我感觉是不是这一刻才读懂了父亲?
几十年来,让我们姊妹们吃饱、穿暖是不是他们的全部追求和活着的意义?几十年来,他们所有的付出和期盼,是不是就在等我们回家的那一刻?几十年来,我们习以为常的拿走,是不是他们根深蒂固认为的理所应当的责任?
瞬间,感觉早已为人父母的我们,是不是也在这种期待中迅速变老?
人这一辈子,最怕突然读懂一个人。那就是父母!
突然,泪流满面,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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