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桂花

十月，天微凉，草稍黄，桂香正浓。

国庆节，在家宅了七天。上班途经滨江大道，一阵浓郁的芳香随风而至，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好似要把这芬芳带走。不用看，也知道，是马路对面的桂花开了。东街里的路口，种植了一排丹桂，每到此时，满树的橙红，总会引得路人驻足欣赏，不忘在手机里留下丹桂的倩影。偶有不自觉者，折下几枝，插在家里的花瓶内，皆因桂花太香太美。

入得学校，幽香暗送。上课的孩子们也不忍坐直了，用力吸入桂子的馥郁。下课了，蜂拥而至桂花树下，文静的女孩子仰头，于层层叠叠的绿叶中寻觅芳踪；看看总是不过瘾的，蹲下捡拾一些落花，放在铅笔盒里，上课时还可以偷闻其香，带回家做个小香包，挂于窗前更是弥补了房前没有桂花树的遗憾；调皮的孩子总是要更加亲密地接触，抱着桂花树，用力地摇来晃去，听得一阵阵叶子的哗啦啦香，围观的孩子欢欣雀跃“下桂花雨咯！下桂花雨咯！”铃响了，或是看到老师了，孩子们顿时四处逃散，宛若受惊的小野兽。

夜晚，吃罢饭，出去走走。祁红广场最下面一层的桂花也如火如荼地绽放，站在第二层上，正好可以俯视树梢，随时可以俯下身子一嗅芬芳。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广场上昏黄柔和的灯光，一场花香迷人的邂逅。正如宋人陈起说“一庭人静月当空，桂不多花细细风。香露滴衣凉似水，恍然移下广寒宫。”

如今，桂花树作为景观树，遍布城市的角角落落。小的时候，桂花却是极少见的。村子里仅有一户人家的池塘边有一棵四季桂，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听说，那是原先大地主家里的，高大的房子，典型的徽派建筑，高耸翘起的多层马头墙无不彰显着主人家曾经的辉煌，只是现今粉墙黛瓦不再，黑灰色的斑斑驳驳见证了经年岁月的风雨洗礼。美妙的是，屋后，有两方池塘，塘内鱼儿群群，周边的地已被种上蔬菜，遥想当年，应该是姹紫嫣红的花花世界吧。

名曰四季桂，固然一年四季皆开花，花儿是浅黄色的，并不怎么香，属于银桂吧。树干粗壮，枝叶却一点儿也不繁茂，几根长长的枝干斜逸出去，已然老死干枯。只有靠近池塘这一测的枝干上绿意盎然。主干上有一个长条形的树洞，听说是被雷击的。

我们孩子最感兴趣的并不是树洞，而是枝干上缠绕的两种藤条，会结出秤砣一样的薜荔果，还会结出一种橙黄色的小果，圆锥造型。我们总是偷偷跳进园子里，摘下果子，屋子里的老奶奶总能抓个现行，把我们一顿臭骂。得来的果子，插上从刷锅帚上撇下的竹签，天然的陀螺诞生了。三五个伙伴，总要比试着，谁的陀螺转的快时间久。多半我总是输了，谁让他们是男生，天生就占优势。

自古至今，文人最是爱吟咏桂花，留下的诗句灿若繁星。最是爱宋人吴文英的《声声慢.咏桂花》了，“蓝云笼晓，玉树悬秋，交加金钏霞枝。人起昭阳，禁寒粉粟生肌。浓香最无著处，渐冷香、风露成霏。绣茵展，怕空阶惊坠，化作萤飞。 ”尤爱上片末尾把桂花比作萤火虫。绿茵茵的草坪如地毯似的平铺着，仿佛害怕桂花误坠在台阶上，被人们践踏成泥，又怕她像萤火虫般地消失了。

一场秋雨过后，桂花树上只剩下密密层层的叶子，花儿已是芳踪难觅，要看花儿且等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