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归途（12）入局

  在这个世界上，人往往不能用人来形容，人是生物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是天生认为自己是与生俱来的主宰者，因此多以主人自居的他们，总是认为得到的东西是理所应当，而不可一世，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们变得贪婪且永不满足，他们的人性是区别于人与动物的本质特征，但是这只是在道德与法律面前，没了这些，人和禽兽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人类的阴暗面——“兽性”。

　　——顾北浪人

　　今日的九江郡依旧雾气蒙蒙，一片大泽望不到边际，不知道是否是真的雾气太大的原因，还是晚秋芦苇枯萎的原因，看着整个大泽有些苍白，比成年人还高出半个头颅的芦苇立在萧条而湿冷的半空，不时有几只水鸭拍打着杂毛丛生的翅膀滑稽的掠过，不知道是何物惊醒了熟睡的它们。

　　“无忌兄弟，我们这样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泽不会显得唐突吗？”百里恭极小声的私语道，步子也是压得极低极低，生怕惊动了什么。

　　“兄长，我们既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吾还生怕他们不来，人是一群永远不知道满足且贪婪的生物。”君无忌回应道，他们一共带了七个随从，都是从衙门精心乔装打扮带过来的，手上的功夫都是不错的；到时候就算是除了差错也算是可以自保。

　　“呱呱呱！——”远处大量的水鸟飞起，一时间漫天的羽毛随处飞扬，芦苇飞絮也是飘散四溢，一阵极快的脚步声，杂乱而仓促的朝君无忌奔来。

　　“这不就来了吗？”君无忌露出人畜无害的森白牙齿道。

　　“我们——”

　　“这大清早的就有人为我们送大礼，看样子是有人想蹭早晨的空档时间从我们眼皮子低下做买卖呀！难道是当我们不存在吗？”一个尖利的声音传进了君无忌几人的耳朵，打断了百里恭想说的话。

　　此声音一出，在场的众人大惊，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四处张望，做出了防御的阵型，虽然都是练家子但是也难免不发憷，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此刻从芦苇中不断的窜出数十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而导致的；普遍身穿褐色麻衣；手持长棍、钝器以及农具各色武器层出不穷。个个都盯着君无忌等人身后的货物，向一头头饿狼贪婪的盯着，眼中泛着绿光；毕竟这才是他们屡屡铤而走险的真正目的，此行他们势在必得。

　　君无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会心一笑：这秦始皇还真的将天下的刀剑斧钺收归了国库；以为可以达到统御万民的目的；可是谁又知道，最后会因为两个农民陈胜吴广的“斩木为兵，揭竿起义”而颠覆了强极一时的霸秦，成为历史的笑柄。

　　“说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

　　在这数十人中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出现在在君无忌等人面前，手持一把开山斧，上面锈迹斑斑，斧刃已经被磨平的差不多。硕长的手柄应该是后期缠绕上去的，与此人的身材显得格外滑稽；脸上的刀疤赫然醒目，从眉间一直延伸道下颚，但是看年份应该有一些年头了此人正是

　　“贼大爷，我........”百里恭吞吞吐吐说道，佯装自己十分惊恐万分的模样。

　　“给老子把舌头捋顺了，不然老子用这开山斧剜了你的舌头！”此人恶狠狠道，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良民善人。

　　“贼大爷，我兄长或许是因为看到您的威严而吓到了，一时间说话打诨；我们是来自于这安陆县下的一商贩，这不最近附近的县来了许多逃荒之人，所以我们兄弟俩核算着去倒卖粮食发点横财。所以平日里没少需要经过这条道，所以今日也就过来给各位大爷送一薄礼，希望大家以后行行方便；钱财大家一起赚嘛。”君无忌急忙出来解释道。

　　君无忌一出来风度翩翩，虽然一身素衣，但那种卓尔不凡的气质一时间就将此人比了下去。两人一高一矮，现场略显尴尬，此人也是心中不悦，脸涨得通红，不时的有隐隐发笑之声，但是因为畏惧此人而强忍着不出声。

　　“哈哈哈！”人群中最终还是传来了一阵嗤笑。

　　“谁？谁在发笑！”

　　此人怒斥道，不由得用自己的三角眼环视着众人，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君无忌急忙说道：“贼大爷，他们不是在笑你太矮！”

　　“不不不，是在笑我太高！”

　　“也不对，是在笑你在这里显得不够高大威猛！”

　　“够了，给老子闭嘴！”

　　此人被君无忌这一番话嘲讽得满脸通红。百里恭不由得给君无忌使了一个脸色，君无忌耸了耸肩，无奈的挑了挑眉毛。

　　“小子，刚才你说你们押送的是粮食？”

　　“对，粮食！——”

　　此人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兴奋大叫；其余人也是举着自己的武器随声附和，一时间声音响彻水泽；再一次将惊魂未定的水鸭扰的四处横飞。

　　“好家伙，缺什么来什么！老子很久没有尝过粮食的味道了”此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好了今天本大爷高兴，姑且放过尔等。你们这些奸商整天就是想着怎么鱼肉百姓，下一次让我见到，定当结果了你们的小命。”此人训斥道，随即给自己身边的人一个眼色，身边的人随即招呼着其他贼寇动手检查搬运粮食。

　　“那个大爷，小的还有一事请求！”百里恭谄笑道。

　　“屁事真多，说！”此人不耐烦道

　　“小的刚才请求的事情，大爷还是做不了主吧，我们想得到你们首领的同意，这样我们兄弟俩才不白走这一遭。”百里恭一针见血道

　　此人瞳孔一缩，嘴角抖动道：“你想见我们首领？”

　　“对的！”

　　百里恭右手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间巴掌大小的玉器，不留痕迹的塞进此人怀中；此人身体一颤，余光轻瞥了一下怀里泛着青光的玉器；随即用右手掂了掂，生怕下一秒宝贝从自己的怀中消失。

　　“不知大爷尊姓大名？”

　　“李卫！”

　　“李大哥！久仰大名，久仰！”百里恭客气道。

　　“这个.......你说的请求虽然难办，但不是不可以，我们首领平时都不让我们这些手下带人去山头，更别说见生人，我带你上去也是面临着被首领砍头的危险。”李卫面露难意。

　　“我相信李大哥的能力，能带领如此多的弟兄就不是什么常人可以办到的。”君无忌上前拍拍李卫的肩道，随即再一块玉镯落在了李卫的手中。

　　李卫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心脏飞快的跳动着。

　　“事成之后，我们兄弟俩少不了大哥的好处。！”君无忌笑道。

　　“这........”李卫思前顾后，再看了看这君无忌身后的几个人道：

　　“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只能你们两人去，其余的人全部返回；如若不然，就都杀了吧！”李卫面露凶光道。

　　“好！既然李大哥都开口了，我们兄弟俩在不知趣就是不明事理！”百里恭笑道。随即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手下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们没事，李卫大哥值得信赖！”随即使了使脸色。

　　“是！”七人在得知百里恭的讯号后异口同声道，随即匆匆的退出了芦苇丛。

　　“你跟上去！”李卫小声道，身边的几个人随即也跟了上去，消失在芦苇丛中，这一切都被君无忌看了正着，并没有暴露出太多的不悦，他自然知道，李卫能够在屈荣手下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就是这一份心思缜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到的，更何况是在利益的熏陶下，还可以保持警惕，已经远超常人。

　　“李卫大哥心思缜密远胜常人，在下佩服佩服！”百里恭奉承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不信任兄弟而是走多了这种夜路，自然而然的习惯！”李卫漫不经心道

　　“哈哈哈哈，强盗也有职业病！”君无忌笑道

　　“职业病？”李卫、百里恭不约而同的看着君无忌。

　　“额，就是十分厉害的意思！”君无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小兄弟语出惊人，看样子也是一个人才呀！”李卫打量着君无忌道。

　　“李卫大哥谬赞了！”

　　“哈哈哈！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魏无忌——”

　　百里恭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君无忌立马回应道：

　　“魏武——”

　　“好名字！”

　　一盏茶之后，出去的那几个喽啰再一次出现在了李卫身后，在李卫耳边窃窃私语片刻；百里恭与君无忌面面相觑，却未道出一句言语。

　　短短片刻，李卫脸色阴晴不变，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最后李卫再一次笑脸道：“一切都妥当，我们走吧！”

　　“好！——”

　　“等会！”李卫突然喝止道，这让君无忌、百里恭两人吓了一跳，两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用麻布条遮一下兄弟的眼睛，多有得罪！”李卫抱拳道，

　　“自然自然！——”两人同声道。

　　随即上来几个喽啰将两人的眼睛遮住，在遮住之后，李卫又命人搜查了一下两人的衣物。

　　“这是什么？”

　　李卫摇晃着小瓷瓶，里面传来了药丸和瓶壁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总感觉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一切都太顺其自然了，却怎么也说不上来；这让他越发的怀疑这两人。

　　“哦，这是糖丸，出门在外，用来解闷的小玩意；李卫大哥不信，可以让我们兄弟俩吃上一吃！”百里恭道。

　　“哦？”李卫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语言而停止怀疑，直接将瓷瓶递了过去。

　　君无忌与百里恭一人吃了一颗糖丸，一副享受的样子；李卫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对不起二位兄弟，在下在这里赔个不是！”

　　“自然自然！”百里恭随意的说道，心中却暗自庆幸，生怕露出破绽。

　　“等到了洞府，我一定和两个兄弟畅饮一番！”

　　“自然自然！——”

　　“走！——”随着李卫一声令下，三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走向了水泽深处，片刻没了踪迹。

　　半刻钟之后

　　——

　　水泽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黑压压的一片。

　　“老大，怎么样？”

　　“他们没有走远，先顺着这车辙印跟上去，等会亭长自然会留下记号，到时候听我命令！”

　　“是！——”

　　随即一帮人再一次隐匿于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