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真是个好东西。我身处炎炎夏日的南半球,也通过聊天群和朋友圈直接参与了新年祝福、发红包、吐槽春晚,还跟家人来了次多人视频狂欢,10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年味儿。以至于今天去街上,看到行人一个个若无其事、根本没有过年的样子,很是诧异。一两秒后才恍然,哦,过年,原来是发生在万里之外的事情!
尽管订阅的公号很多在大年初一照常出刊,但是一多半都是语音或图文祝福。刚刚想着他们总算去休闲了,大年初二齐刷刷地又发出了新文章。“勤劳的中国人民”真的不是吹的,也不能回避这是一个焦虑和浮躁的时代。为了休闲娱乐订阅的公号都如此,看公号的人也不由地想:我这样悠哉游哉过年合适吗?是不是也得干点什么了?家乡的亲人,走亲访友大拜年之时,也没有忘记把微商产品发朋友圈。那种从年三十娱乐到元宵节、“纯粹“过年的传统,当真成了过去式。
朱大可说春运回家是对感情缺失的补偿,侯虹斌干脆说春节前后的大迁移是一种陋习。记得有一年春节前,我打扮得楚楚动人去拜访未来的婆婆,因为超员火车没在我的小城停下,只得登上了临时加开的闷罐子车。所有人挤在一个大车厢里,没有窗户没有座位没有厕所没有列车员,车门倒是一路敞开。两个小时后下了车,跟男友互相看着灰头土脸、无精打采的对方,哭笑不得。但是我仍然觉得,十几亿人口,认同同一个传统、同一种习俗,是一件非常酷、非常有力量的一件事。我自豪地对外国友人讲这个习俗,看着他们“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的表情,超爽!
很多人讨伐关于过春节的一些旧俗,比如出嫁的女儿初一不能回娘家,比如春节期间女人忙活饭菜、男人闲谈,然后男人上酒桌,女人小桌子吃饭等等。中国的传统文化确实重男轻女,这些旧俗也确实对女性不公。我上了大学以后,觉得自己有点说话的资本了,有时候也跟年轻的男亲友坐一桌,有人笑话我,但没有人真的让我离开,很多时候我不愿意这么做,因为讨厌酒气、烟味和话不投机。我重回单身那一年,自己一个人在异地过春节,我妈说过年回来吧,我说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热闹呢。因为我知道承担街坊邻居闲言碎语的,将是我年迈的父母。这两个例子说明,这些旧俗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根深蒂固,很多时候还是你自己的选择。选择某种做法的人越来越多,就有可能成为一种新的习俗。这个看法也有可能只是关乎我个人,因为年龄和经历的关系,越来越倾向于跟社会和传统握手言和。
我威胁要全家人一起包饺子。女儿看看我,说:“好吧。” 老公慢慢地说:“O----K----” 儿子问:“真的?” 于是我选择包饺子的时候没有叫他们,自己一边包,一边重温了顾长卫的《立春》。又一次被深深感动。我一直觉得顾长卫是个非常努力的天才,他的《孔雀》、《立春》、《最爱》都是为真正的底层小人物立传、赋诗。他送给每一个小人物一份珍贵的礼物:梦想成真。《孔雀》里姐姐的降落伞,《立春》里面王彩玲的音乐会,《最爱》里面琴琴的红色棉袄,都是这样的礼物。这么多年我好几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活得太不纯粹、太没有原则了。比如我没有为了一个梦想、一个追求执着半生。所以我佩服王彩玲那样的人。但是,正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能及时行乐,拥抱世俗生活的美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有时候还能帮助别人,而不是跟人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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