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扭头,就看到了隔壁桌的谭成,他也正看着我,看那架势,像是刚站起来,正要跟我打招呼。我冲他一笑。他先说话,无非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走”之类的。说着话,我看到他们这一桌还有一个空位置,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坐在窗户边,我坐的位置差不多是他的斜对面,说话不方便,我们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不继续说了。而且我耳朵不好,大棚里又人声鼎沸的,交流起来有困难,我也就不太想继续发散话题了。
谭成是92年的小伙子,小时候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玩。有一件好玩的事。那时候,跟他差不多年龄的还有几个小孩子,按辈份应该叫我叔,在一块玩的时候就叔来叔去地叫我,他就也跟着叫。后来才知道,咱俩是同辈份的,他应该叫我哥才对。
这一桌的人,除了我和谭成以及谭成的小侄子,其他的人都正把注意力放在扑克上,打牌的人打得投入,看牌的人也看得投入。我乐得如此,不用客套寒暄了。我开始看这一桌坐的都有谁。谭成坐在我的11点钟方向。他的左边,我的正对面,坐着他的小侄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小男孩开始,顺时针而下,依次坐着我的小学语文老师、王清静、一个本家叔、一个不认识的五六十岁的男人,然后是我,从我再向左,依次是陈希望、我大伯。
八个人。不知我是不是把谁给忘了,记得我当时数的是九个人。一般农村坐席,一桌十个人,我当时还想呢:“我们这一桌没坐满。” 其实坐九个人是刚好的,剩下的空间刚好可以留出一个上菜口,十个人就有些挤了。
好家伙!我们庄有三个姓氏,我们姓李的占绝大多数,其他王姓和陈姓只有一两户,可我们这一桌居然三姓齐全了,也是凑巧。
看到我大伯也在,我心里一咯噔。他打牌正打得投入,不知道我刚刚入座的时候,他看到我了没有,即使看到了,也不知有没有认出我来。算了,不跟他打招呼了,防止尴尬。从小到大,我们之间的对话不知道有没有超过15句。他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也不是那种喜欢逗弄小孩子的长辈,而且常年不在家。
吃席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我右边的那位我不认识的五六十岁的男人问我:“你爸叫什么名字?” 他显然是认识我们家的人的,我说了我爸的名字之后,他立即伸手指向我大伯:“那他是你……”
“阿大爷。” 我笑着说(我们那里称大伯为大爷)。他也一笑。说完这句话,我笑着转头看了我大伯一眼,看到他脸色微变,但没说话。我估计他这会才认出我来吧!
年里这几天,天天大晴天,太阳好得不得了。这时候正当中午,大棚里本来人就多,再被正午的太阳一晒,里面的空气热烘烘的。一坐下,我就感到有热气透过皮肤,从前胸和后背往领口蒸,估计脸上也红红火火。没法忍,我就将袄子脱了。正准备找个凳子放一下,谭成看到,伸手将我的袄子接了去,放在窗户边他和他侄子的衣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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