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叹（21）

雨叹第21章 信（上）

前情提要：董知雨被大姨妈折腾的生不如死，胡雨清「恰到好处」的到来、细致入微的照顾让她感激之余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胡雨清终于上班了，董知雨本来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面对。可胡雨清还是偶尔嬉笑着和同事打闹，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了宽慰。

这天下班，董知雨被胡雨清叫住，他给董知雨一封信。董知雨还未开口，一看信封便已了然。是李子方写来的没错。

他终于是开了窍吗？终究还是要到了我的地址。董知雨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她冲胡雨清点头致谢，胡雨清收到这个信号后，只说了句：「是去收发室取科室报纸时看到的，便顺便拿来给你。」他莞尔，仿佛很轻松，并未等董知雨再度开口便离开了。

董知雨找了医院一个僻静处，展开信。他的「瘦金体」扑面而来，她依旧熟悉且喜欢。

知雨：

    不知道这封信到你手中的时候是否已经太迟？先让我跟你道歉吧，这样，我良心上还算过的去。

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道歉，这一刻，我想，我是最有尊严的。

我过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尊严的生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我仿佛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留在我们的家里，等你回来。而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不愿回来。

我不愿意失去你，真的。

现在请求你的原谅也许太迟又太傻，但我仍旧愿意试试。

你不在的日子，痛苦难熬，我几乎夜不能寐。即便有短暂睡眠，梦中也总是会出现你的身影。你的样子总是憔悴忧愁。我知道，我对你不够好。你知道我是不抽烟的，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拼命抽烟，第一次抽的时候，呛得我流泪。可我仍然坚持着抽完了一整烟，之后泪如雨下。

清晨，不再有你给我做出好吃的早餐，不再有你跟我道别；夜晚，床边不再有爱蜷着睡觉，如同猫一样的你；半夜醒来，我常常无法再入睡。之后我就会下床，看着夜色，抽烟，想着你的样子，直到天亮。这两个月我没有心情注意自己的形象，胡子也总忘记刮掉，同事们总忘不了嘲笑打趣。

其实最难熬的就是黑夜。曾经充满我们两个笑容和温馨的房子，如今变得如此可怖。我被寂寞和想念塞满，可是却无法排解。所有的事情我全无兴趣，我推掉了所有饭局。知雨，之前有时你会埋怨我晚上的饭局比你重要，因为你一个人会孤独寂寞。原先还觉得你有些矫情，现在我才知道，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漫漫长夜，没有相爱的人陪伴是多么寡味。

这两个月，我仿佛行尸走肉。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废人。既没有爱自己的能力，更没有爱你的能力。

那么知雨，你呢？在那个遥远的南方城市，可还欢乐？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寝食难安？对不起，我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刻陪伴你。我真的太没用，我没有脸面去请求你原谅。你的病情怎么样？如果没有我的疏忽你也不至于此。我口口声声说爱你，要给你要的幸福，可我什么都没有给你。快乐、金钱、安全感，我一样也没有给。

你走了一个月的时候我去找过你一次，我看见你和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并肩走在一起，他一直在卖力讲话，逗你开心，后来，你终于笑了。我能看得出他对你的喜爱，原来，男人跟女人一样，一样也有「第六感」。那一刻，我骨鲠在喉，可我却不得不承认，你笑的样子真的很美。我想，我输了，我输给他，我没有给你带来笑容，总是给你无尽的泪水。

我太懦弱，不敢去亲自见你。我在你公寓旁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回去了。我应该祝福你的，可是为什么我心中依旧那样酸涩？为什么那个让你欢笑的人，不是我？可现在，我更加没有请求你原谅的心了，我只希望你快乐。你选择谁，那是你的自由。你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知雨，请再听我说一声「对不起」吧！感情上我的不善表达让你受了太多苦。我总用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爱你，是我太自以为是，太幼稚，太不成熟。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

知雨，我会等你回来，我会等在这里，只想和你见一面，谈一谈。

                                                        李子方上

董知雨看完信，长呼了一口气。李子方，你终究是采取了这么「古典」的写信方式来求我谅解。信的确是很好的表达自己心绪的一种方式，董知雨清楚。但是，李子方的逃避型人格却让董知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法正面自己，更无法面对董知雨。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人总是很快的宽宥自己，却苛责别人。董知雨的心里依旧五味杂陈，她明明是期待李子方有所回应，可是当回应终于来临，她却并不觉得轻松。她始终觉得，如果李子方真的爱自己，又怎么会容忍自己身边会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异性？他为什么不肯问问清楚？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臆断，也不愿意找自己问个明白吗？

两个多月的时间，该怎么和一个爱了七年的人说「再见」？她终于知道人的「理性」是有限度的。

这天晚上，董知雨决定给李子方回信。而这封信也暂时让她忘记思考胡雨清的事情。（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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