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来，看过电影《霸王别姬》的人应该远远多于看过小说《霸王别姬》的。两天之前，我就是其中一个。
两天前，在整理电影中的电子书，碰巧看到李碧华的小说《霸王别姬》，因为看过电影，所以就打开来瞄了两眼，看了前几页，就感觉放不下了。以前没有读过李碧华的小说，一读之下，首先被她的文字吸引住了，一种古风，一种典雅，句子不长，却摄魂夺魄。
已记不清是何时看的电影了，留在记忆中的，除了看电影时的震撼外，还有就是好多处不太明白的场景。现在在看小说的时候，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渐渐明朗起来。这是一部享有盛誉的电影，所有看过的人大概都会赞叹不止，但真能看懂这部电影的人能有多少？
我觉得只有读过了小说《霸王别姬》之后，才能真正看懂这部电影。在电影中，很多镜头转瞬即逝，在没有小说作为一个基础的时候，很多的镜头你都难以意会中其中的深意。这里面可说的东西太多，留待以后慢慢再叙，这里只说两点电影对小说情节的改动。
一是小豆子在背诵戏文“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一直会出错，一直背成“我本是男儿郞，又不是女娇娥”。这是小豆子的男性意识还在的一个体现。促使小豆子完全进入戏文中，“人戏合一”的一个动作就是拿铜烟袋头塞进小豆子的嘴巴中用力的搅几圈，直到嘴中血留不止。然后小豆子就忘记了自己的男儿身，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小豆子成功了。
电影中把铜烟袋头塞进小豆子的嘴巴的是小石头，他一辈子的“依靠”和“爱恋”。而小说中却不是这样的。在小说中是小豆子和小石头的师傅在一怒之下，把铜烟袋头塞进小豆子的嘴巴狠命地搅了几下。
你觉得这种改动如何？我觉得改得很好。在电影中应该由小石头来做；而在小说中就应该由师傅来做。电影更多的是视觉艺术，靠的是画面；小说是语言艺术，靠的是感悟文字。看过一些电影评论，说烟袋头和小豆子的嘴巴，分别暗寓了男yin和女yin，这样一个动作是一xing暗示。这样的理解未为不可，但似乎有点过了。
其实我们完成可以把这个动作简单地理解为对小豆子所犯错误的处罚。在电影中由小石头完成这个动作，对于小豆子更有震慑力，也是小石头对小豆子的一种变相的保护，如果换成师傅来惩罚，可能要厉害的多；而在小说中，如果由小石头来完成，就显得不那么符合生活的真实，师傅整天含着个烟袋，在大怒之下，用烟袋头捣徒弟的嘴巴来惩罚他背诵戏文的错误，在旧时的那种师傅对徒弟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社会中，实在是很自然的事情。
第二个电影对小说的改动就是结局。电影中，程蝶衣最后自刎而死；而在小说中，师兄两个人在香港意外重逢之后，重新演了一场“霸王别姬”后，程蝶衣就回北京了，段小楼还继续留在香港，而程蝶衣在北京还有一个老婆，他终于成家了。
这种改动也是各有千秋，各自为其“主题”服务。电影是把程蝶衣当是一个绝对的主角的，所以让他“从一而终”，为“霸王”而死；而在小说中，程蝶衣不是绝对的主角，小说中绝对的主角是“生活”，从20年代到30年代到40年代到50年代到60年代到70年代到80年代，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生活就这样在变化中不断向前，在这样生活的洪流中，那个戏班解散了，一个一个人都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再到垂垂老矣，在这过程中，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消失了，只有小石头和小豆子，坎坷历尽，九死一生，又见面了。
见面了，又能如何？一切都过去了，生命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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