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新疆

作者: ShakespeareSky | 来源:发表于2017-05-30 10:00 被阅读83次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如果十几年前,我可以选择自己上大学的地方,我愿意那是新疆。

    当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出于对既成事实的否定,又或者是对于亲情关爱的挣脱,而只是因为新疆是个可爱的地方。

    虽然本人素性浅尝辄止,但那并不影响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因为,随着一个人的年龄的渐长,就会慢慢地知道了自己的天性喜好和精神向往。尤其,是过了三十岁这个奇妙的年龄之后,才能发现人生的奇妙之处。那便是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和你最初的认识,完全不一样。

    而新疆,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对于生活在中部武汉的人们来说,新疆是一个远到遥不可及的地方,并且是那种一辈子去不了,也不会遗憾的地方。因为,那里除了戈壁就是沙漠,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胡杨。

    然而,在真的去过了新疆之后,才发现,原来戈壁之中早已竖起了成片的白色风车;原来沙漠的浩瀚静谧,才是读懂人生的地方;当那节疤突兀的成年胡杨,在风中抖颤着密如芒刺的枝条时,那无法言说神秘的气息,似乎是一瞬间就盈满了整个胸膛。

    没错,新疆的辽阔,是一种无法言说却又细致入微的浪漫;新疆的忧伤,早已化成了沙漠之中的每一颗砂砾。就如同刘亮程在他的散文集中所说的那样,在新疆,四十岁之前的人生,尽情地去追逐每一个浓眉深眸的维族姑娘;四十岁之后的人生,陪伴在真主安拉的身边,直到灵魂进入麦加天房。

    三十岁之前,去了国内的大多数地方,那都有浪漫可爱的哈尔滨,也有神秘古朴的西藏。

    大约,这是一个无差异的时代,那便是去过的地方越多,心上似乎就会越加地失望。

    东部沿海,一派新时代的景象;南部都市,也全都是一个样;拉萨的神秘,似乎是因为年龄不够的原因,还不能深刻体会;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在刚满三十周岁的这个冬天,到了向往已久的新疆,沿着两千多年的古丝绸之路,从乌鲁木齐一直走到了盛唐的长安洛阳。

    知道新疆的存在,是在很小的时候,因为那里有个可爱的阿凡提,然后就是在课本上知道了那里有条葡萄沟,再后来就是吐鲁番。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秒钟,就能记住吐鲁番的这个地名;就如同只用了一秒钟,就记住了格尔木一样。然后在二十六周岁未满的那个秋天,站在了那个童话一般的站牌地名下边;在三十周岁刚满的这一年冬天,又站在了这个同样让人感到如梦似幻的“吐鲁番”三个字下边。

    虽然,两地都是那样地稍稍停顿,就离开了,但是,仿佛就是因为那几分钟的交会,人生就变得跟从前不再一样。而这不一样的又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可是,它就是不一样。

    大约,那便是一种莫名的求索;而我们终了一生,也不过是在追寻着这样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但却又是会令我们的人生变得丰满和值得留恋的向往。

    没错,这个结论很奇怪,并且看起来也很荒唐;可是,人生似乎就是这样。

    新疆,那个远到模糊,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地方,在我满三十周岁之前的人生中,偶尔也会来到我的身旁。

    犹记得,那是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春节过后,我在汉口火车站的月台上,送走了那个去哈尔滨上学的可爱姑娘,然后追着列车跑了很久,终于是看着它渐渐变小,消失在远方。

    当我怀着空荡荡的心情,穿过幽深的地下通道,从火车站内撤出来之后,走在春光明媚到刺目的火车站外,仍要努力地去分辨回学校的方向。

    不经意间,就被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唤醒,一抬头,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维族青年,正在十来米开外的马路牙子边上,向我打招呼。

    当时的我,正顺着车站外的高大铁栅栏,低头默默走着。他一见我注意到了他,立马就笑嘻嘻地向我扬了几下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款新上市的老牌子手机。

    我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向他摇了摇头。可他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迅速地把那个向我打来反光的东西,揣进了夹克的口袋里,又是一声响哨,大步跑跳开了去,并且还要一边跃动,一边回头向我挥手。

    不知道是为什么,仿佛,就那一刻过后,我就不那么难过了;尽管在傍晚回到宿舍之后,仍要单曲循环了一整夜的《寂寞沙洲冷》。

    噢,世界就是一片沙漠,我们不过是一颗颗砂砾,在风中相遇又分开。大约,人生就是这样。大约,每个人都会体会一次这种心境。

    由此,在那一刻,我记住了一个新疆人。

    上面的经过,是真实发生的,虽然现在看来仍不免伤感,但我却始终记得那个维族青年离开时的轻快跃步,仿佛,他们都是这样的呢。

    至于,我为何记住了他,我也不明白。也有可能是那遇见的一刻,他有意或无意中的出现和举动,识破了、并且是转移了我那让他似曾相识的落寞和忧伤吧!

    我也不知道如今都过了三十岁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尽管他的行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不好的。可我却并没有产生任何一点点的联想,反而只是感受到了他的轻快,然后觉得不必把许多的人和事放在心上、往深处想。

    这是第一次与新疆人接触,可能,十九岁的自己在那一刻,也对着他笑了起来,只是自己没有觉察到。尽管如今的我,已经完全回忆不起,但我分明记得他在暗示我失败之后的愉快和轻快。是的,他仿佛是在说:再见小伙计,不要忧伤!

    再次遇见新疆人,并与之接触,是在工作之后,那大约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吧,虽然工作和生活,一切都运转如常,但总要感到人生仍然是一团糟,可也只能是这样无可奈何地等下去;虽然偶尔也会对着奔腾不息的江水发愣,又或者是累瘫在公交车上闭着眼睛假寐;但偶尔在某座天桥上、又或者是广场边看见一位流浪歌手在演唱,也会不由自主地停靠下来,驻足凝望。

    嗯,大约,这就是青春的模样,风一直在吹,我们在时光里流浪。

    离开家乡到省城的大学,再离开校园参加工作,忧伤似乎是从来未曾停止过,我用沉默的聆听来回应流浪歌手,他用嘶哑的歌声去表达他的忧伤。

    然后,我就听得有些不那么累和疲倦了,顺手去摸口袋里头的香烟,却是发现打火机不见了。

    偏偏,围绕在流浪歌手周围的,总是一群群假装娇羞却又明目张胆的痴相女孩子们。看着她们一会儿兴奋地在胸前合掌欢呼,一会儿憋着嗓子假装忧伤地低声合唱,我却是找不到一个正在吸烟的人,好去借个火。只能蹲坐在电脑城外边的巨大玻璃橱窗下边,去搜寻一点点火光。

    然后,我看见了马路牙子边上卖烤串的那个维族青年。就没有多想地走上前去,两指夹着香烟往他那长条的烤炉里探,什么都不愿意想。

    可是,尽管那炉火再旺,杵在烧着煤炭上的香烟始终无法引燃,可手却是一会儿就要烤得受不了。试了几次,拼了命地猛吸烟蒂,可是完全没有用。

    那个维族青年见状,笑着向我摆摆手,拿了小铲子,从炉膛里铲起来了一块发红的煤炭伸向我面前,我便含着香烟低下了头去。再一抬头,他就笑了起来,我开口说谢谢,他却只是摆了摆手。

    没吸完那支烟,我就走了。但后来的每次经过那里,不管有没有流浪歌手在那里,我都会下意识地去找一下那架冒烟的长炉子,然后就要想到那块伸到嘴边的火红煤炭。

    那时候的自己,大约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吧,依然觉得维族青年与自己没有任何不同。

    然后的几年,工作上的事情和家庭上的事情屡生变动。而这也仿佛是一个奇怪的现象,二十五岁一到,人都要变得焦头烂额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容不得半刻的消停。

    仿佛,世界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越发严肃了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接不接受,你必须得那样做,否则,就会更加地难受。

    仿佛,每一个人长大了都是这样,而似乎也就是在这期间,我又接触了一次维族青年。

    那是一个猝防不及的暴雨天,我刚下公交车走了一小段,突然就暴雨倾盆,人们一瞬间都避到可以挤得进去的屋檐下。

    眼看着人们已经把能挤的地方都挤满了,我就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了眼前还空着的烤串摊上。

    那还是一架长方形的铁皮炉子,因为下雨的缘故,在炉架上支起了一把蓝色的大阳伞。

    不知为何,街角到处人挤人,唯独这把大伞下边,只有那个维族青年在认真又孤独地拨动炉炭,又熟练地将一把新鲜的肉串在手上搓成射线状,再又顺溜地架在了铁皮炉子的两侧沿上。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就走了进去,却又是退到了伞沿边,仰面看着如注的暴雨将伞盖敲响,在蓬沿上溅迸滴落,任凭鞋子和裤腿被溅湿,疲惫的心里想着什么也没想。

    可是,到了如今的三十岁开外,却又觉察出不寻常来,那就是自己为什么明明就躲进了无人挤进的雨伞下边,却又退到了伞盖的边沿?而要把身体的一部分暴露在了雨水的浇洒之中,是因为本能的缘故?又还是其他的原因?

    之于此时的自己,仿佛也完全说不上来。可似乎就是那样,世界在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影响着各种各样的人们,因为外在或内在,又或者说是许多种不可名状的方式,在进行着一些看不见的规则。那便是如同这突然的暴雨,让人们躲避不及的同时,而去寻求各种的躲避和保护,他们去了拥挤不堪的屋檐下,我在维族青年的伞盖下。而我又似乎是在无意之中站到了伞盖的边缘,而这又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工作和生活的麻烦,层出不穷,一切的矛盾都在等待着解决,似乎这也是因为年龄又长了的缘故。我在暴雨之中逃奔,又在伞盖之下徘徊。

    我望着雨水浇洒的白茫之中,却并没有想到雨水停住之后的世界又会是怎样,在下一场大雨来临的时候,我又会是站在另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我的膀子被轻轻地牵动了一下,我一回头,那个维族青年就对我笑了一下,并用手指了一下他背后那放着大箱新鲜肉串的干燥地方。我一下就笑了起来,有些感激地往后挪了几步。他反扭过脑袋来,又用脚把他腿后的凳子往我身边推了一点点,手上仍然忙着他自己的事情。那是一个挂在炉子边上的铁皮筒子,里面装满了深绿色的孜然粉末,正被他用指头捻着,熟练地洒向正在变得焦香扑鼻的一排肉串上。

    这不禁让我又想到,世界仿佛是因为我的年龄的变化,而在改变着对待我的方式。而这又是为什么?我却也说不上来。但我似乎又在保持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抗拒,而终究是没有挤进乱成一团的屋檐下,而是去了维族青年的大雨伞下边。

    然而直到如今,才反思起自己的行为异常。又似乎,我的确是变了一点的呢!所以,在无意识之中挪到了蓬盖的边缘。而这又是为什么?我依然是说不上来。再等到维族青年来牵一下我的膀子,我才惊觉到,他依然是那个他,而我却已经不再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那个我了。而这又是为何?

    好吧,那就去新疆!不为别的,只为了去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鬼名堂?

    仿佛,每一次的出行都是那么的艰难,尤其是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春节新年。

    似乎,每一个人都必须回到父母的身边,去进行一年的总结和汇报,新的一年才会是一个新的起点。

    可是,不回家过春节,我已经有好几年。二十六岁在泰山,二十七岁在黄山,二十八岁在妻子家,二十九岁在武汉,三十岁在哈尔滨。并且就是在二十九岁进入三十岁的这一年,因为回故乡去参加了两场葬礼,而与父母见了两面。这在我来说,已经是相当难得了。照着这个概率计算,未来的十年,春节新年都可以与我无关。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少年。

    好吧,那就去新疆!

    我不知道为何每一次的出行,都是那么的艰难。如果人生只是为了每次春节新年的团聚,那么这样的团聚,为何又需要经历一整年的分别时间?

    没错,这很奇怪。奇怪的是人们总在渴望着团聚,却又总在祝福着远行。既要因为送别而泪湿衣衫,又要因为团聚而热泪盈眶。

    是的,这些问题时常让我感到为难,那就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能那么的矛盾,而从不曾有人去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剖析和斡旋。反倒,都是一样地这么干着,一年又一年,直到我们不再为这些事情的奇妙去作任何的思考,而要承认和接受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

    没错,这一切都很荒谬,但依照我的观察,荒唐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但奇妙的是这些事情既能在白日里让我们感到快慰,又能让我们在黑夜里感到遗憾。

    是的,人生的矛盾无处不在,我们不过是风中的砂砾,上帝拿着蒲扇轻轻摇晃,所以我们一忽儿去到远方,一忽儿又要回到原点。所以,我们在风中相遇又分散。只是偶尔,风中夹着一直机灵的蚊子,悄悄地叮了上帝一口,然后上帝就着手中的蒲扇,怒而一拍!于是,我们便和一些人因为上帝腿上的那个肿包而一拍两散,永不相见。

    上帝到底是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道。但是我想去新疆。

    踌躇和犹豫就用了好几天,从腊月二十,一直拖到腊月二十六,为的是交通方式的选择和行程的计划。

    又因为正赶上春节新年,所以车票很不好买。就又计划着分段旅行,可是最后仍然只能作罢。因为都到了腊月二十六,时间就不够了,列车从武汉直行到乌鲁木齐,差不多就得两天两夜,而若分段旅行,只怕是不消五六天,是出不了嘉峪关。

    没错,这很痛苦,尤其对于酷爱火车旅行的我来说。

    等到左邻右舍人去楼空,我还依然在紧抱着这个愿望不肯放弃。

    然后,突发奇想,那就飞过去吧,再坐火车往回走。这是妻子意见。

    歪打正着,因为春节期间是出疆潮,所以,进疆的机票就便宜得吓人,不仅比中部的短途航线还要便宜上一半不止,甚至都能低于火车硬卧的价格,并且是包含了燃油附加费。

    果断订下两张机票,查询乌鲁木齐天气,准备出发。这是腊月二十六日的夜晚,行程在腊月二十八日中午。

    好吧,既然行程敲定,就开始着手冰箱问题,新鲜蔬菜分顿吃完、不再买进,生鲜全部打包冷冻,留下两棵青菜和面条,作飞行之前的早餐准备。

    可是,到得腊月二十八日早晨醒来,时间还是被打乱了,因为要去赶飞机,就只好匆匆出门去。又因为地铁分列次、选择性送抵机场,于是这样一来,赶到地铁机场站时,距离起飞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偏偏新修好的地铁站和航站楼衔接不到位,又只好用公交车进行摆渡,而我们的登机牌仍没办理,想到还要进行严密的安检,就只能拉紧书包背带,和妻子在机场大厅里头狂奔,我们可是连早餐都没吃。

    因为时间紧迫,又只好找地勤人员通融,插队办理登机手续,又插队加入安检,等我们赶到登机口的时候,那里的地勤小姐已经是在办理登机了。进入机舱的同时,空乘就已经在清点坐席数目了,然后就开始讲解空中乘坐规则和应急处理办法。于此同时,机舱已经关闭,缓缓离开航站楼。

    我和妻子默默祈祷着有飞机餐,因接下来的是快要五个小时的飞行,也就是说,如果真就是和网络上标注的那样全程无餐,我们大约是要在万米高空中饿晕过去的。

    因为登机手续办理得太晚,所以我和妻子被分别安排在了机舱的中部和尾部,请求空乘的帮助之后,终于是在舱尾坐到了一排上。

    飞机慢慢进入跑到,稍稍停顿之时,空乘人员用广播大声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再由空乘人员迅速检查一遍。紧跟着,空乘人员就位,飞机开始大声轰鸣,猛地一下射了出去,机舱产生剧烈颠簸,机头忽地扬起,飞机不经意间就腾空了,颠簸的不适感戛然而止,轻快入云。

    仿佛就那么一忽儿,眼前就只有那弧形的天际。

    大约是因为航程过远,机头扬起这一爬升状态,持续了快有一个小时之久,机舱才慢慢地恢复平衡,空乘人员用广播告知旅客,飞机已经进入巡航状态,可以起身在机舱内活动了,卫生间也已经开放。

    而我的心,却是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那个美丽的维族空姐,又从机舱尾部的工作区进入机舱里来走动了!

    我不知道自己都已经三十岁开外的人了,为何还要如此地不正常,可这是真的,因为就在她为我和妻子协调座位的那一刻起,就不禁让我觉得这一次的飞行,只是为了遇见她而爱上整个新疆。虽然此时的妻子就坐在我的身旁,可我还是要对妻子去赞叹她的美,尽管这是个很不理智的做法,但妻子的意见却是和我破天荒地高度一致,那就是:她的确是太美啦!

    因为飞行的高度太高了,又因为我和妻子都不是紧靠舷窗的位置,所以,望着眼前漂蓝萤亮的天穹,几乎就感觉不到飞机在动。可是,飞机动与不动都与我无关,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这架飞机能够永远地飞下去,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因为即使打死我我也不会讲。

    不多时,机舱尾部的工作区,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想必是空乘人员的工作餐。可是一想无餐,并且是已经过了餐点,就越发地感觉饿了起来,可也是只能偶尔地向背后扭过头去,想着能不能向乘务人员讨点吃的好。

    所以,当广播里提醒马上分发机餐的时候,我和妻子就几乎雀跃了起来。没错,我更爱她了,相信妻子也是。然后,我就更频繁地回头去,看她整理着紫色手推车的好看背影了。

    飞机餐是清真盖饭,非常地好吃,土豆烧羊肉加米饭,我和妻子都吃得很开心。但因为分量太小,又饿了两顿的缘故,而没能吃饱。妻子建议我再要两份来。

    等到那个可爱的空姐走到近旁时,我却是发现自己一瞬间就安静老实了下来,而只能是像一个孩子般地对望着她那双美丽动人却更诚挚温和的眼睛告诉她:“我们还没吃饱,能再给我们每人一份么?”

    她似乎是愣了一秒,转而肯定地一笑,熟练地招呼她的空中搭档,从机舱前部为我们调了两份过来。我惊讶地发现,为什么她的声音也能那么地好听?

    那一刻,我相信了一句话,那便是在美好的人和事物面前,人是会变的恳切和谦和的。是的,这就是美的力量。相信那一刻的妻子,也是和我一样的爱着她在。

    机舱温度稍高,紫外线很强烈,又因为吃得太饱,喝得太多,一忽儿就犯起困来,于是,乘务员们又开始在机舱里进行一系列的小活动,有刮彩票,也有旅行推介,还有特产文化讲解。

    我和妻子也加入到了刮彩票的活动当中,中奖率很高,可是对于中彩兑奖的问题,发生一点小分歧,因为我执意要等到那个可爱姑娘走过来来,但妻子非要喊近旁的那个教我如何都不能承认比我还高大帅气的男乘务员过来。于是,飞行就不那么小和谐起来。

    然后,我竟然是一气之下,又在空中爬着睡了一觉,只是不愿意和妻子较真,因为那会让我在某个可爱姑娘面前显得很没有风度。

    等到再次被广播叫醒的时候,飞机已经是开始准备降落了。同样,这个过程也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整个过程十分地平稳,既没有因为高度的调整而颠簸起伏,也没有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有失重的落空感。十分的顺利。然后,我就更加地喜欢起这个团队来了。

    虽然因为机舱内部布局有些紧凑,但空中旅行的整体感觉还是十分的棒,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着痕迹。

    尽管在高空巡航的过程中,偶尔也会颠簸一阵,但是可爱的乘务员都会向我们认真地讲解,那是因为对向的航班在我们的飞机近旁经过所造成的逆向气流。于是,我和妻子又学习了一下空中交通的原理和现象。

    抵达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已经是傍晚的时刻了,可是乌市的天空依然很亮,不过是午后两三点钟的感觉。

    离开机舱的时候,我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仍然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因为妻子就在近旁。走出机场,站在玻璃栈桥上的时候才知道,乌市的气温仍然很低。

    我和妻子分别以刚刚乘坐过的飞机为背景,拍照留念。没想正好遇见这架飞机的下一个航班的执飞团队。当热情开朗的机务人员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新疆时,马上就对我们表示出热烈的欢迎,又为我们拍合影。

    可是,刚与我们一起同飞的那个团队,仍然还没有从机舱里撤出来,玻璃栈桥的外边是地勤的卡车,正对着飞机的舱尾门升高操作平台,为飞机补给需要。我和妻子只好在地勤人员的引导下,离开玻璃栈桥,准备出机场、去市区。

    可是,我还想再看一眼那个可爱的姑娘,就故意和妻子打岔,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很慢。直到我们快要走到笔直通道的拐角下台阶处,才终于是看见了可爱的他们,正以整齐的队形拖着行李箱从玻璃栈桥里走出来。

    可是,他们都不再是那可爱又亲切的白色衬衣和紫色马甲,而是换上了统一的青黑色毛领大衣,并且是戴上了庄重严肃的那缀有鲜红徽章的大军帽。

    这不禁一下又让我难受了起来,但仍然是忍不住回过头、转过身去,对着齐步走来的他们跳起来高举双臂挥动,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可爱的他们。

    虽然,妻子因为羞怯,而要在一旁极力制止我干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但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样地喜欢着他们。虽然我不明说出来,哼,谁不知道谁呢!

    然后,我和妻子就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远去。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新疆,你好!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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