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作者: 水墨白金摄影 | 来源:发表于2021-02-18 07:39 被阅读0次

        人的记忆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退,然而人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怀念过去。我如今已进不惑之年,最近突然频繁的想起很久以前的琐事,那些儿时的记忆,千丝万缕,他们不请自来,又飘然而去。

            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人的记忆总是美好的,闪亮的,模糊又清晰,像失焦的镜头,你想看清的地方拍虚了,不想看清的地方却很真实。

          一段记忆蹑手蹑脚的走近,他不想让你看到,趁你不防,悄然而至,想吓你一跳。像花开,无声无息,你不知何时,他就在那开放,像水晕湿一张纸,出现在你眼前。你能闻到她的味道,有时她散发着盛夏暴雨后的泥土味,一会又变成炎炎夏日那托盘里的西瓜,你睡在凉席上,芭蕉扇放在一边,你闻到西瓜的味道,然后你能听见声音,外面蝈蝈的叫声,可能还有几声鸟叫。那天很热,没有一点风,你抬头,看到妈妈,那个年轻时的妈妈,她那时真的好年轻啊,“人为什么会变老,我已入中年,而妈妈更加苍老~~。”你猛然拿起剪刀,把记忆剪断,让他随风飘散,可郁积心头的心绪萦绕不散。

          你翻身,想换一个方向入睡。穿堂风轻拂着你,你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和幼子,妻子会想到过去吗?孩子他那么幼小,他有回忆吗?他的回忆是美好的还是酸楚的?窗外的月光轻柔的贴在地板上,混浊的黑暗与月光编织着斑驳的图案,渐渐,那图案变得模糊,像墨一样晕开,像儿时的记忆渐渐清晰。儿时的月光很明亮,也和清澈。他投进屋里破旧的水泥地上,反射的光柔和但不微弱,周围的墨色浓稠,那是树的影子,它会动。夜晚很宁静,静到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叫,和砖墙缝隙里蛐蛐的嗡嗡声,于是你看到身边的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哥哥,他们睡得很熟,你那时还很小,真的很小,爸爸那时很高,也很帅,他睡的很沉,很大声的打鼾,大概是白天的工作太过劳累,身体太疲乏了。大概刚上小学吧那,那时的你真的很小,可是你当时并不觉得自己小,那天中午,你的妈妈在大盆里洗衣服,你要去上学,你心里害怕,你那时还不理解,人为什么一定要去上学。可是你心里隐隐感觉,这是你必须面对的。你有点害怕,想和妈妈说,也许你想说我可以不上学吗,或者像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上学,心里很羡慕不用上学的大人。你不记得你说过没有,也不记得妈妈有没有回答,只记得妈妈在洗衣服,你站在妈妈身后,你只能看到这个画面。后来你去上学了,你还记得你那天的心情。那天的天很晴朗,正午的阳光照在房屋上,草堆反射阳光,牛懒懒的打盹。你在上学的路上,阳光很暖,干燥的路灰呛呛的,偶尔有白蝴蝶飞过,天空是土黄色的,街道是土黄色的,空气干巴巴的,路上显得安静,一切声音都显得单调,枯燥,遥远,无精打采。世界上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你有点畏缩,紧张,兴奋,你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那是你记得的第一次有了那种像上台比赛前想要大便的感觉。后来你就到了学校,你开始爱上那里,那种上课之前,教室门前,操场上很多很多小孩一起喧闹的场景,那成为你脑海里永存的失焦画面,像一锅粥,嗡嗡的喧闹声,黏糊糊乱蓬蓬。这比喻也许不美,但这就是你的记忆。你旁边还有一个小孩,那是一个留级生,比你大,你们同班,一个坏小子,你一开始有点怕他,那天他的衣服兜揣满了瓜子,他站在操场旗杆下嗑瓜子,一直磕。他的嘴下面都黑了,那画面很清晰,因为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吃瓜子会吃到下巴上。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现在想想他当时也还很小,是个可爱的萌萌的小孩。你那天站在他旁边,他看起来那么大,一点也不可爱,你好像在和他说话。后来,你习惯了上学,但你是不是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煎熬,或者很长时间的对上学恐惧的忍耐,你是怎么克服的,怎么调节自己内心的焦虑,还是因为爸爸妈妈的帮助,你都以忘记,你只记得后来你适应了校园生活,好像那很正常,就像吃饭睡觉,你重来没产生过抵触一样。

            有一段时间,放学回家的路上你喜玩快走慢走的游戏,那是你自创的游戏。有时你走的很快,你觉得那样快步走路的感觉很帅,你迈出自己最快与最大的步伐走在灰呛呛的土路上,像一个侠客疾驰在大漠上要去追赶他的仇人或者去拯救他心爱的女人。你想着自己就是电视里的孤胆英雄,历经苦难,这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坚定,决绝。有时你会走的很慢,因为你喜欢那悠闲,那让你感到轻松,感到惬意。这时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你看着和你擦肩而过的人,然后低下头,继续缓慢的走,内心什么也没想。

        什么也不想这是一项奇特的能力,而我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这项能力。我家的院子是那种红砖围起来的,因为我家是重建的,所以比两侧的老房子高很多,房子是两间相连,两侧开门,当时盖房子时爸妈已经想好给我和我哥哥一人一间,房子建的很高前面是一米宽的水泥平台,再往前就是黑土地,夏天会在那上面种一些自用的蔬菜,爸爸会在屋子里接出一根长长的水管浇地,干燥的夏天 湿漉漉的院子。靠近房子的一侧会种一些花,都是一些在东北路边或校园常见的花,几株细高的秋英,长长的细细的嫩绿的茎,单薄的花瓣。中间夹杂一些略显低矮的地瓜花,(我最近才知道它有个洋气的名字叫大丽花)大紫陪着大绿,俗气的色彩与杂乱的搭配,没有丝毫的设计,庸俗而惬意。放假时我会睡到很晚,在床上听着妈妈站在院子里和邻居老奶奶大声说话,她有耳背的毛病,所以说话声音特别大,我在半梦半醒间,听着妈妈的是声音,外面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这时我会再睡一会,然后穿着大短裤和大背心,(那时不喜欢赤着背)蹲在水泥的平台上先发呆。我看着秋英和地瓜花招来的蜜蜂,偶尔也会有蝴蝶和苍蝇,翁,翁,翁,这声音让人昏昏欲睡。不远处几垄矮小的绿绿的柿子秧与嫩绿的生菜。蜜蜂的嗡嗡声有极好的助眠功效,加上它们(还有蝴蝶 苍蝇)那单调乏味的运动轨迹,我很快就进入了佛家或者道家追求的忘我境界,我称其为是睡非睡物我两忘,这时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你甚至已经忘记思考本身,也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种比睡觉更高级的休息。我大概有二十年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了,很多时候,我都忙的天昏地暗,有闲暇时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到发呆上。当我看到绿油油的草地被暖和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小巷子门前纳凉的老人和他脚下熟睡的狗;甚至看到墙角下长出的几株懒洋洋的杂草时我都会心生艳羡,那感觉就像深夜看美食节目,可冰箱里空空如也。这形容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对美食的诱惑其实是人的本能,更多的是生理需求,可是我对那份心境的眷恋里却纠缠着对亲情的回忆,对童年时期家的怀念,是对青春的留恋还有往事的追忆,是爱别离求不得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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