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四年多前,那时候是初中,我告诉自己,每个周末,都要在周六写完作业,而周日的上午,我要像现在这样,坐在我的房间,坐在电脑面前,写我的小说,尽管我脑中文句枯竭,我仍然告诉自己,是因为我才上初中,所以现在的我只能够每次写一千字,只要我一直坚持下去,到了中考完的暑假里,我能够写好几万字,到了高中,到了大学,我一定能写出很好的小说。我在小说中描述那个不爱与人交流的女主角,她经常蜷缩在家里的大床上,看面无表情的模特走秀,我写到男主喜欢她却离开她,然后停顿下来,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用word的计数功能看自己写了多少字,很纠结地想要继续编造这些少女的幻梦。
可是我写不出来,我只在写每个故事的开头有许多的激情,然而只是写了一两行的文字,就觉得自己无比的悲哀,我脑海中那些故事情节似乎永远无法被我用语言来展现,它就像一团情绪,让我时不时心潮澎湃,让我想哭想笑入梦极深,但当我冷静下来想要将它展现出来,想要以此来寻找和自己感同身受的人,我却无能为力。
从那时起,我感到自己是渺小的,是孤独的。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买自己觉得很漂亮的本子的时候吗?那是我第一次想要拥有一本专属于自己的创作本,我捏着一张十块钱,放学后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里精挑细选了很久才买下一本七块钱的本子,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最贵的本子不过就是那种两块钱的软皮本。我在扉页画下一个小人,给她取了名字,给我的本子取了名字,给每一页贴上了贴纸,小心翼翼地写下小说的标题。
我开始查字典,找那些有美好含义的字作为人物的名字,在课堂上偷偷地写一些文字,再悄悄地与后桌的好朋友交换写好的小说,一边偷窥彼此的梦,一边浸淫于自己的世界。
翻开别人本子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总是剧烈跳动着的,可是在她们文字中我并没有看到我所想要的那种东西,我总是很失望,越是失望,某种愿望就越是强烈。
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初中时候的自己,比我现在想象的还要笨许多,也许现在我会说:我想在雨中甩头发,手舞足蹈,在麦田里翻滚,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我想喝红酒,摇晃着酒杯,洒满全身,往嘴里塞大把大把的雏菊,想在海边奔跑,被浪一次次绊倒,开心得像是绝望,绝望得如同疯子。
即使如此,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想要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但那时的我,是连这样的渴望也无法描述出来的,那个时候,真的很悲哀。大部分时候,如同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子一样活着,偶尔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很难过,明白自己无法将这种难过写在纸上,明白自己无法获得回音和共鸣,就会更难过。
当你拼命学习的时候,当你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当你很累只想睡觉的时候,当你无聊玩手机打发时间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觉得空虚,即使只是一遍遍重复相同的动作,即使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可是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定希望某天自己一觉醒来,会出现一个永远无法想到的惊喜,第二天早晨醒来,世界又变得不同,每天都不一样,每一刻的自己都不一样,就像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秒的自己会梦见什么。
我总是怀念自己做过的梦,即使第二天记忆变得很模糊,即使它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有趣,对我而言,能够做梦这件事,已经足够刺激了。
好几年前的我,是会因为一本小说就激动地睡不着觉的我,但现在,能够触动我的事物越来越少,能够触动我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我说过,喜欢人是三秒钟,两秒冲动,一秒冷淡。不被触动的我,每天都在满口胡言,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仿佛一个闷热的球体,身上积满了灰尘,长满了茂盛的杂草,数不尽的细碎垃圾堵塞住我,偶有风来,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我是个不知道该生长向何处的球体,我缓缓地移动,被禁锢着,自我束缚着。
所谓的热泪,所谓的自由,所谓的灵魂,所谓的爱,其实不过是因为孤独,少女的寂寞,如同海潮般,时涨时落。
大概我心里,住着很多的少女,她们的身体纤细柔软,红色唇膏涂在了嘴唇外,头发湿漉漉,睫毛上挂着水,穿着无袖连衣裙,膝盖冻得通红,在大雨中光着脚学摇滚乐队唱歌,分离抽支,似假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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