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长情。

作者: 清平巷1号 | 来源:发表于2020-03-12 22:32 被阅读0次

          惊蛰过后,大地就一天浓似一天地绿了。仲春之月,阳气上升,气温回暖,虽然没有春雷,雨水的确是多了起来,三两场下来,万物全染了生机。午后,阳光正好,窗外鸟鸣清脆,突然生出一种微醺的感觉。尽管春天在北方小城里更多是概念样的,但春天的情绪来的还是那么真实,让人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抑制不住的躁动,引我走出家门。

          微风薄云,最先看见的新绿,还是洸河堤岸的柳条了。它已换上了绿衣,长出了芽蕊,嫩嫩的泛着浅绿,再长一点,就出了细细的柳叶。柳色深几许,绿几分,日日都不同。正像明代高濂在《遵生八笺·春时幽赏》里写到的那样:自正月上旬,柔弄鹅黄,二月,娇拖鸭绿,依依一望,色最撩人。

          柳树是极其平常的树木,它静静地立在河畔岸边,一旦春风起,深深浅浅的柳绿,便温柔了整个河岸。花开虽是万紫千红,但终有凋零的那一刻。比较起来,倒是柳绿最长情,年年痴盼春来,年年盈绿满身。

          树,根发于泥土之中,生枝于天地之间。树木花草时常被人们赋予人格。柳树,就常被人以深情厚意寄托思绪。柳树是阳春三月最夺风景的树木。柳树,又名“杨柳”,有垂柳、旱柳、杞柳等不同品种。不论哪种柳,都被人们寄予美好的样子。《诗经·小雅》中的《采薇》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东汉,佛教传入我国后,南海观音一手托净水瓶,一手拿柳枝,为人间祛病消灾、遍洒甘露的形象就深入人心,柳树成了民间吉祥之树。唐宋时,清明节“插柳”“折柳”“戴柳圈”的风俗已蔚然成风,当时都城广植柳树,所以到暮春时节,长安城内外柳絮飞舞,如“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唐·韩翃的《寒食》)的咏柳名句便出自其时。并且柳树栽植很有讲究,如“前不栽桑,后不种柳”,具体的栽植位置又以庭院两侧为宜,所谓“东柳西桑,进益牛羊”。

          东晋陶渊明,生平最爱植柳,他不仅在隐居的田园水边广植柳树,还在堂前栽了五株鹅黄柳,自号“五柳先生”。他有诗道:“榆柳荫后园,桃李罗堂前”、“萦萦窗下兰,密密堂前柳”,所以世人称他为“柳痴”。

          唐代柳宗元任柳州刺史时,一上任便大力提倡植树。在《柳州城西北隅种柑树》中说“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又在《种树郭橐驼传》中把植树要领概括为:“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可谓植树行家里手。他还带领百姓在柳江西岸大面积种植柳树,并作《种柳戏题》诗:“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说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

          宋代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在平山堂掘土种植柳树,也有诗道:“手植堂前重柳,别来几度春风。”如今,在扬州大明寺平山堂还有一株“欧公柳”。同朝的苏东坡担任杭州刺史时,修浚西湖,筑起长堤,“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后人将此堤称为“苏堤”,留下了“苏堤春晓”的著名景观。他谪居黄州时,在“东坡雪堂”前广种柳、桑、竹、枣、栗,留有诗句“去年东坡拾瓦砾,自种黄桑三百尺”。

          晚清左宗棠收复新疆时,所到之处都要动员湘军在大道沿途遍栽柳树,称为道柳,用意在于巩固路基、防风固沙、利行人遮凉。后来,人们便将这些柳树称为“左公柳”。兵部尚书杨昌浚见到连绵不断的“左公柳”后,不禁赋诗称赞:“大将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三月的风很温柔,但足够掀起风暴,把我吹向古人、吹向古柳⋯⋯ 阳光这么好,水波荡漾中的柳树们笑得那么和善,全然不听我为它们续的家谱。那些复苏的,萌动的芸芸众生都变得异常恬静,我变得这样渺小,几近于草木,春天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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