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璱
前言
五代十国时期天下大乱,群雄纷争。各方诸侯自居一方,各行其度。中原之地生灵涂炭,人神鬼妖纷纷异动,更是搅得时局动荡不已。受世间怨气冲击,天上二十八星宿也乱了次序,各归宿星官纷纷叛逃下界。天象异常,星光黯淡。玉帝大怒,四方守护神被贬下凡间,受红尘历练之苦,须寻得上古神卷使各星官重返仙界方能尘缘期满,至此复太平盛世,自然伦常。
天命终有所归,此处暂且不表。孤看乱世中诛狐灭妖,驱鬼降灵横生出诸多故事,其中不乏人界的术士炼丹、摸金点穴、飞贼窃宝之类,更有狐鬼妖族间的幻化杀戮,甚是精彩。故此大乱之时,人界的各方术士、法师等四处云游,修真斗法,均以司空见惯。
第一章 初遇悍娇娘(1)
公元958年,大理国秀水郡青水县。
21级候补衙役韩小秋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衙门口茶馆里喝着索然无味的茶水,看着稀稀落落的路上行人,“唉,又没有事可做,什么时候才能升职哦?”
突然间,耳畔响起了轰轰的雷鸣之声,韩小秋下意识抬头望了望晴空万里的蓝天,诧异地说道,“难道下雨了吗?”轰隆声持续了好一阵,如旱地雷般。
半盏茶时间,韩小秋终于缓过神来,从业已久的素养让他瞬间顿悟开来,抓起放在木桌上的制式单刀,大步一跨,以时速80码的速度往声音所在地飞奔。
刚跑到案发现场,还没等他喘匀气,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偷弱弱地对一个年纪尚小着绿衣的女子说道:“大姐,偷个钱包而已,至于挨雷劈嘛?”
但见绿衣女子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服,凶凶地说道:“偷东西本来就不对,何况你还敢偷本姑娘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小偷已是本县的惯犯,对韩小秋自然是熟知,见熟人到来,自然是想先寻个帮衬的,要不然被这个小姑娘折腾到死都不能瞑目。
还没等韩小秋开口问话,小偷猛地跪在地上,抱着他腿大哭,呜咽地说道:“韩大哥,我就是偷个她钱包而已,这个姑娘居然拿雷轰我,你再来晚点,我的小命估计就不保了。你行行好,带我去衙门,也算给我个生路。”听小偷把话讲完,韩小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雷就是这个绿衣女子轰得呀!
韩小秋用手指着绿衣女子不客气地说道:“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居然还敢使妖法!看我今天怎么将你带回衙门!”
绿衣女子也不甘示弱,嚣张地回答道:“今天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带本姑娘走吧?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抓个小毛贼还算凑合。”
此话完全是在挑战一个身为公职人员的底线,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韩小秋决定今天要给该女子效益颜色,不然以后还怎么在青水县混迹呀?虽然他极为反感对女人动粗,但是对于这个极具暴力倾向的女子施以一定的惩戒还是可以的。
街上围观的乡邻都屏住了呼吸,翘首以盼即将上场的好戏,不能怪众乡亲幸灾乐祸,着实这个地方的娱乐活动节目太少了,碰上官捉贼权当全武行看了。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绿衣女子忽然留意到韩小秋系挂在腰间的半块龙凤玉佩,娇滴滴地说道:“韩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以前住你家隔壁的柳妹妹!”战局一百八十度的峰回路转,让周围的看客眼镜碎了一地。
韩小秋瞬间石化,脑袋一片空白,空空如也,只剩下在风中凌乱。小偷见此情形,立马作昏迷状倒下。
第一章 初遇悍娇娘(2)
野蛮转温柔的速度着实太快了些,使得一头雾水的韩小秋为例循公事,只得先将绿衣女子与小偷一并带到衙门询问。
途中才细细打量此女子,只见她十六七模样,皮肤白皙,朱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明亮的双眸闪烁着流光般的溢彩。头梳单边小辫,系各色花布条以作装饰。身着翠绿色纱制衣裙,单肩斜挎粗麻面小布包,背负一竹篓药箱,一身边外异族装扮。
此时她轻咬朱唇,小碎步的跟在韩小秋身后。“乖乖,这变化也太大了吧?”韩小秋心中哀叹。到了衙门,文书例行登记。
“姓名?”
“柳翠微!”
“籍贯?”
“大理国秀水郡青水县人士!”
“可曾婚配?”
“有啊!”“夫君何人?”
“韩小秋!”只听“咣当”一声,文书的笔早已掉到地上。
“韩小秋,她是你娘子?你什么时候办的喜事,我怎么不知晓?”被雷到的文书看着一脑门子官司的韩小秋惊讶地问道。
“我不认识她啊?”韩小秋郁闷地回答,“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啦?”他转头认真地寻问绿衣女子。
“没有啊,韩哥哥。”绿衣女子怯生生地回答道,“你是不记得我?还是不想认我!”语气中透着伤感的气息,足以让人心生怜惜。
这下韩小秋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文书也开始狐疑地看着韩小秋,他觉得如果这位姑娘真是所言非虚,只能说明韩小秋的负心不是一般化,简直是青水公衙的耻辱。“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娘子,自己居然都不知道?”韩小秋现在有种非常想问候某位先人的冲动。
文书拾起笔,咳嗽一声,“柳姑娘,我再问你,你口口声声自称是韩小秋的娘子,可有凭证?若所言不实,小心吃官司哦!”
“有啊!”绿衣女子伸手从领口扯出一块系着红绳的玉佩,指着韩小秋道“他身上系的那块与我本是一对,需要验明嘛?”
韩小秋大吃一惊,伸手摸向腰间。他确实有块玉佩,是逝去的父亲临终时弥留给他的遗物,说是他的婚配信物,需要好生收捡。“难道这位姑娘便是我传说中的娘子吗?不是吧!”韩小秋顿觉五雷轰顶,柳姑娘肯定是不舍得轰他的,虽然这个轰隆声只是存在于他的假想中,但也足以快劈得他两眼发花,头冒金星了。
两个半块玉佩经过仔细勘验后,确为一个鸳鸯扣饰。瞬间韩小秋从执法者变成了施暴者及受害者家属。
对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娘子,韩小秋始终无法接受,不过现实却由不得他。文书告知,柳翠微即为最初受害者,小偷所偷财物自当物归还主,但因其将小偷打成重伤,且为韩小秋未过门的娘子,则由韩小秋为其赔付汤药费给对方。
只可惜,被抢银两也只是些散碎银子,统共不过二两,不过汤药费就需赔三两,着实让韩小秋哭笑不得。
第一章 初遇悍娇娘(3)
下得堂来,韩小秋正在焦头烂额找各位兄弟筹这飞来横祸的三两银子,忽觉有人在身后拉扯自己的衣襟,回得头来,却见柳翠微怯生生地问道:“韩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害怕!”韩小秋内心被猛地一击,彻底崩溃。
在风中凌乱的他依然不曾着答,此时柳翠微面露凶色,“难道你在外面还有其他相好不曾?今天你若不带我回家,小心我用五雷诀轰你,就像对那个小毛贼一样。反正你是我相公,把你轰坏了我照顾你一辈子。你看我多贤惠!”
“我的爹呀,你何时给我许下了这门亲。如此贤惠,孩儿情何以堪呀!”内心的韩小秋在灵魂深处反复挣扎,如陷泥沼一般,经历过如此大的反差之后,外表只能装作欢天喜地状,岂是无奈可说的。
韩小秋根本不敢跟这位柳姑娘提另外安排住所的事,只得被迫将其带回家中。韩大娘与韩小秋的嫡亲姐姐韩小春得知柳翠微的来历后,细细过目后,甚是欢喜,因世道尚且艰难,虽未能杀鸡宰鸭,但也特意为柳翠微的到来精制了几道可口小菜。
酒足饭饱之后,韩大娘自然将柳翠微唤至身前,紧握她的粉嫩小手,殷切地说道:“孩子,自从十年前你跟你爹出远门后,就一直杳无音讯。常年又兵荒马乱的,大娘甚是担心。”
韩大娘这番话,不说不打紧,一说使得她忽然想起了过世很久的爹爹,毕竟自从爹爹去世以后,她就一个人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霎时间雨打梨花,看得韩大娘甚为心痛。
因得知柳翠微的爹早已在多年前客死异乡,韩大娘关爱地说道:“孩子,虽然你尚未与秋儿成婚,但我早已把你当成儿媳妇看待。以后你就好生在这里住着,倘若秋儿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定饶不了他。”
此话让在一旁的韩小秋听得心惊肉跳,到底是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了,娘呀,你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吧?
因为柳翠微的到来,家里的空间又尚且有限,只得让韩小秋将他的房间腾出来给这位未过门的娘子住,自己却要睡到柴房,让他内心的小宇宙正在逐渐燃烧,不曾有熄灭迹象。
柳翠微便在韩家住下,因常年在外漂泊,甚懂察言观色之道,将韩大娘与韩小春哄得服服帖帖,以至其轻易便将两人收入自身的阵营,让韩小秋甚为苦恼。
韩小秋的姐姐韩小春在本镇经营着一家裁缝铺,专作术士之流的生意,诸如制作或修补道袍、注符等,在当地小有名气,养家糊口倒尚且不难。关于这家术士裁缝铺的来历倒还有点渊源,且跟柳翠微家有些缘故。
韩氏与柳氏原为故交,柳翠微家世代均为炼丹术士,也不知哪一世其家族某位高人居然得悉成仙之术,倒害了其后人世代被当朝君王追杀,以求长生不老,江山稳固。
到了柳翠微这世,依然没逃脱这悲催的命运,柳翠微家为避灾求丹,临走时为韩家留下些术士裁缝所需材料及书籍,除留作念想外,以后以此作些营生倒还尚好。
怎料韩小春天资聪慧,仅用了一年时间便参透书中奥妙,因之前年纪尚小,只能接些缝缝补补之事以添补家用,一直等到十四五的年纪才开了个裁缝铺,如今年方二十,却仍待字闺中。
第一章 初遇悍娇娘(4)
因柳翠微终日如小跟班一般,在韩小秋眼前晃悠,时不时还用五雷诀威胁他,有这个未过门的暴力娘子,韩小秋且叹命苦,尚显微薄。
衙门终日无事可做,韩小秋这位带刀的21级候补衙役内心苦闷,岂可随意对人言语,打算去找唯一的发小臻荣喝几杯薄酒,以抒此时心意,心想好生高歌畅饮,疏狂一下那又何妨。
臻荣与韩小秋不同,从小便好吃喝,实足一个吃货,虽无小秋那般帅气的面容,倒也长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如同花栗鼠一般,招人喜欢。
臻荣打小的志愿就是当一个厨子,他认为“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简直是金科良言,即便是真遇到灾荒年间,但凭一身的赘肉应该能扛些日子不用吃喝,倒也甚好。
长大后,臻荣的愿望倒也实现,目前在本镇唯一的酒楼“福德楼”里一展其报负,虽然只是个实习厨子,却依然甚为欢喜,终日在厨房内受烟熏火燎之苦不觉其苦,实属难能可贵。
因青水县着实太小,加之战火连年,能上酒楼吃饭的人实在屈指可数,每日能有三四桌买卖老板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韩小秋行至福德楼,找老板为臻荣告了两个时辰的假,叫了些薄酒小菜,与其一同吃喝。
虽然韩小秋只是个候补衙役,工钱也少的可怜,不过因姐姐裁缝铺的生意倒还甚好,故身上总有几个闲钱可使,与臻荣相比,倒显富裕。
臻荣虽然胖,但不傻,有些大智若愚,不过旁人总当他傻,时不时寻他开心,他也不恼。
韩小秋刚刚跟臻荣絮叨上,臻荣也听得津津有味,小秋正将一块笋片夹起,准备放到嘴边,只见笋片一个自由落体完美的落回盘里,臻荣顺势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面容姣好的姑娘就站在自己身后,臻荣笑嘻嘻地问道:“敢问姑娘,你便是小秋口中所说的柳翠微,柳姑娘吗?”
柳翠微也笑道,“我就是。敢问胖哥哥你是谁?是韩哥哥的哪位朋友?”
在这两人微笑对话的同时,旁边的那人却处在定格状态,一时无法言语。韩小秋有些无奈,心中的本我正在抓狂,小姑奶奶,你简直就是个孤魂野鬼,我到哪儿你就跟哪儿,幸好你现在还没过门,过门了我岂不是天天都死无葬身之地!
柳翠微与臻荣居然相见如故,如同熟识已久的故交,这使得韩小秋大跌眼镜的同时,且对柳翠微与人相处之道倍感佩服,也难怪所有与她认识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主动成为她的同盟军。
柳翠微脸上的微笑始终不见减少,娇柔地问臻荣:“胖哥哥,以后你就叫我翠微好了。韩哥哥或许已经告诉你了吧,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初来乍到,以后还望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柳翠微的语调居然呈180度的扭转,甜美的娇柔迅速转为楚楚可怜的柔弱,转速之快,让韩小秋始料不及,“对了,胖哥哥,你可知晓韩哥哥是否还有其他喜欢的姐姐吗?韩哥哥好想不太喜欢我,总是看见我就躲。我想如果他真的喜欢别的姐姐,我也不会介意,接来一起住,吃饭也热闹些。谁叫我的爹娘过世的早,又无哥哥姐姐疼?
韩小秋心里猛地一惊,小姑奶奶,你真有如此大度倒还好了,只怕你把我劈了的同时,又会殃及多少池鱼呢?算了吧,有你这样的娘子一个就足以让我折寿的了,再多几个以死谢罪都解决不了问题了!
第一章 初遇悍娇娘(5)
听到柳翠微的这般言语,臻荣刚喝下的酒就差点如金鱼吐水般喷射出来,幸好在此话之前便已咽下,臻荣顿了顿义正言辞地说道:“柳姑娘,大可放心。小秋与我亲如同胞兄弟,他的秉性我最清楚,断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况且你长得还这么好看,他真要出去找别的姑娘,真是天打雷劈。”
这句话差点没把韩小秋气得当场吐血,有这样的兄弟嘛,真是不可恕,还居然盼着我被雷劈,天啦,都什么人呀,怎么没人可怜可怜我呀?再说,还不用指着天来劈,老天爷还没这位姑奶奶闲,她天天都有空劈我!
韩小秋原本是想来买醉的,至少得点空闲,离柳翠微这个小姑奶奶远远的,内心求个慰藉也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居然连老天爷都不帮他,真是气煞人也!刚想这里,楼外传来一个女人的高声惊呼,“快来人呀,抢钱了!”
听到惊呼声,柳翠微第一时间从窗户口伸出头来打探到,只见一个穿着艳丽的中年妇人跟在一个着青灰色麻布衣的男子身后气喘吁吁地跑,还没等韩小秋与臻荣回过神来,柳翠微早已鹞子翻身从窗口跳出,帮那个妇人追贼去了。
韩小秋心狠狠颤了一下,一阵寒流猛地袭来,冻得他不寒而栗,柳翠微过剩的正义感让他觉得在以后的日子会有太多防不胜防的插曲,真是一出精彩的杯具!我的娘呀,又要出事了!我的姑奶奶,汤药费就帮我省了吧!千万不要整出人命才好!
等韩小秋紧随其后,柳翠微刚念完一个五雷诀,那个悲催的小偷早已被轰倒在地,全身黑乎乎的,如同被烧焦一般,头上正冒着青烟。韩小秋彻底无语了,见此情形,只剩目瞪口呆了。
同此这般的状况,在随后的一个月里,不曾断过,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桩。大到丢牛顺羊,小到抢钱蹭吃,只要是柳翠微知晓的、看不顺眼的,她都会大义凌然地出来匡扶正义。
因为柳翠微的到来,青水县内罪案率下降迅速,达50%,且桩桩案件受害者均为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但医馆生意大好,却苦了一干衙役,终日为些鸡鸣狗盗之事疲于奔命,韩小秋为此大愁,苦不堪言,因为柳翠微的替天行道使之为其赔付了太多的汤药费。
更为纠结的事,因发案率急剧下降,以致他想晋升为二十级衙役的美梦再次无情破灭。但朱县令却因此得以嘉奖,政绩上又添一笔,实为白捞一便宜。韩小秋暗暗嘀咕,“这不坑爹嘛?”
鉴于柳翠微这些日子太过惊天动地的表现,韩小秋跟韩大娘提议,一个女孩子终日在外抛头露面且过分胡闹实在不好,倒不如跟着姐姐,在裁缝铺里帮着打点杂,甚为妥当。
韩大娘想想也对,便应允了,这下柳翠微在裁缝铺里乖乖当小杂役,倒让韩小秋耳根清净了许多,每日无须再为赔付的汤药费寝食难安,彻夜难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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