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快安村的缘分深度可以算是除故乡以外排名前几的应不为过。我在这里工作十年,结婚生子。
我清楚记得十九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我和偶然遇见的一个老乡坐公交去当时鼎鼎有名中华映管应聘面试。我们不识路,车坐到了终点站又按路人指点坐车返回在一个叫“快安”的公交站下车。那时这里叫“福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快安延伸区”。当时的电视上常播着感冒药的广告“感冒找快安,快安找感冒”。我以为这里就是生产这药的地方。下车后我们没看到“中华映管”字眼,于是向人问路。路人说还要往前走一段。后来才知道中华映管所在的地方是紧挨的龙门村,公交站叫“龙门”。
我至今也没了解过这村为何叫个这样的名字。福建的村子名常是以山、溪、洋、洲、坑之类来命名,或直接叫某庄某村。叫成“快安”这样的确不常见。
快安村的变迁基本代表了这二十年来城市郊区原生态乡村的巨变。二十几年前,靠闽江北岸,鼓山南塵这一狭长的条状区域零星分布着一个个小村子,快州、龙门、儒江……像一个个小水洼一样。各村之间应该还有一点界限,从空中看,能明显看出杂色的居民区和绿色的田园区。我看到映管公司初建时(94年)的照片,一块中华映管标志的立牌将立未立地斜放在一片荒地中,附近有养鸭子的水塘,时值冬季,周边是焦枯的芭蕉地,没见到多少人家。
从九十年代设立福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始,工业建设像潮水涨潮一样迅速漫过这片土地。各村间的空隙田野次第被厂房、宿舍楼替代,如今已连成一片,分不出这个村那个村了。“快安延伸区”这个边延概念已经感觉不到了,整个就是一个区。现在都叫“自贸区”了。
现在在城市中还能辨别出原住的村来的差不多只有窄巷,老墙,古树。有句老话“树小墙新画不古”形容一个新兴人家文化底蕴浅。相反的,一个村庄若是巷窄,墙老,树古就说明历史久,文化浓,像目前福州三坊七巷、下上杭之类。快安这样的村子若从建筑形貌历史文化上去界定应算是现代城市远郊小村。有年代感的老房很少,古代的房子可能几经重建。土墙都很少见了,大多是砖石水泥墙。老树也不多。但村子核心区的巷子足够窄,七弯八拐,只够行人和二轮车通行。这是许多城中村与新街区的最大区别。
我很喜欢在这种村中小巷子里闲逛。这样的地方四轮的玩意儿进不来,人游走起来就放心悠然(美中不足的是偶有摩托车鸣笛穿行,毕竟是生活场所,非景区,不能苛求了)。地方虽狭窄逼厌,人员多且杂,很多外来租户。但忙乱不起来,一副十足的烟火气息。不像新建的商品住宅区,宽敞气派,豪车出没,总是一副略事休息就要整装待发的忙乱样。
这些纵横弯曲的小巷最终大都连接到村里的公共场所——菜市场,宗祠家庙或戏院。就像血管从心脏分枝出来一样。这种大杂荟式的“乡村综合体”几乎是各村的标配,也是家庭主妇和中老年人的购物中心、新闻中心、话题中心,庆典广场。晚上也是上班族工余夜生活的场所。这种地方比起城市商业综合体就显得杂乱。就像挖煤工人之与都市白领。
城镇化进程推进下,这样的城郊乡村越来越少了,很多只剩了一个名称。快安村算是幸运的了。福马路北侧靠山脚下那一带的核心区如今也并没有太大的改动。城市越来越美是人心所向。但我也希望能多留些小村小巷,让风景不那么单调。
高世麟(20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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