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人力资源科打来的那通电话，一个周末过得靳丛丛都快忘了，老张的名字也从分房名单里被剔除了。
老张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问清楚被取消资格的原因，看来之前确实是不知情的。
见打电话没有用，他起身就出门了，没有跟任何人说去哪儿。
靳丛丛再见他时已经是下午了。刚一上班他便开了一把游戏，神色和言语间，皆显示情绪平常。
她看了一眼主任，主任也在看她。
所以她得问。
“老张，你分房的事解决了吗？”
老张一边紧张着游戏的局面，顿了好一会才答，“就被取消资格了。”
“啊？你问到怎么回事了吗？”
“问到了。”
“怎么回事啊？”
靳丛丛这句话问出口，正巧老张在游戏里死了，得了空和她说明，“是李科长把我的名字删掉的。因为之前我和老婆吵架闹离婚，他觉得我可能会离，离了就不符合分房条件，他就直接删了。”
“什么？？？离了婚你也有孩子在身边，符合分房条件啊。”
“呵，谁知道呢，还不是凭领导一张嘴说。”
靳丛丛一时语塞，主任接进话来，“老张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李长安他不是好人。”
“唉，”老张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靳丛丛不明白，李长安能指望上为他干活的也就这么两个人，现在他一下子把两个人全得罪了，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私下给主任发了个微信，提了这个困惑，主任回，“估计会以此谈条件吧。”
“噢，对，”老张说，“李科长还问我了，服务器这个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说没有。”
他们办公室对外发了公告，说是系统受到攻击，除最核心的安全业务，其余全部关停整顿。
“嗯，现在咱们四个必须一致对外。这是关系到咱们办公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主任说得挺严肃，大家都点点头。
除了老张，靳丛丛心里觉得不是太有底，其余的，也就剩小孟了。
小孟是能靠得住的。上周网一断，办公室电话又一断，小孟的手机号都快被打爆了。但除了主任的电话，其余人一律不接。就连靳丛丛回宿舍时遇到信通科的人，被说得实在没办法，假意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周末她和陈予衡整整待了两天，也没提起过这个事情。不是有意避讳，确实是，没顾上......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她问。
“先等待吧。”主任答。
靳丛丛想起那天在李科长办公室，他最后问的那句，“主任最近忙不忙。”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主任是该“忙”还是该“不忙”。不过现在，确实是不忙了。
想来李科长也能想到这点，不一会就来了电话，找主任过去。
主任一走，办公室就剩他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老张一局又一局地打着游戏，平时很少能闲下来的小孟也开始专注扣手机，靳丛丛百无聊赖，只好给陈予衡发骚扰短信 了。
“在干嘛呢？”
“给基层单位发通知呢，等会我啊。”
等了不到五分钟。
“我好啦。”
“挺快的啊......”
“那当然了，我媳妇召唤我，不得加大马力啊。”
“就你贫。”
她简单和陈予衡说了办公室的现状。
“你们主任牛掰啊，有魄力，佩服佩服。”
“咦？你们政治部的干部也认同这种做法？”
“反正我认同。我要懂技术，遇上这种事我也这么干。”
“没事，我懂，以后咱们遇到了我来干。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媳妇就是厉害！！！”
自从她说不准他叫“老婆”，他考虑再三，改了口叫“媳妇”。还在也就这种语境的时候说说，平时并不这样称呼她，她倒也能听习惯。
“这件事，两个科室确实做得过分了。”陈予衡又发来一句。
“我们正好借着这个事情看看大领导的态度，考量以后自己要怎么处理吧。”她回。
“英雄所见略同！！！我媳妇最棒！！！”
同陈予衡闲聊几句，她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刚沉下心看了会专业相关的书，主任就回来了。靳丛丛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也没问。
晚饭的时候，4个人一起在食堂吃的。靳丛丛吃得慢，她早就说过不用等，他们一般也不会客气这个。但这回主任故意多盛了碗汤，吃得比平时都久，明显是有话要和她说。
等另外两人吃完走了，她速速地吃完，同主任一起起了身。
"下午我和李长安聊了，他明确说了，这次的事情就是故意整我。"
靳丛丛很惊讶，她以为行政干部们就算背地里做了这些事，也不会在明面上承认。
“他想让我听他的，跟着他干，把咱们办公室今年的成果都算在他头上。”
“那......你怎么打算呢？”
“你觉得，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靳丛丛知道这是主任的考验。不过她对接主任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就也没什么压力，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咱们这一年的活，大头都是围绕安全干的，如果没有李科长冒出来，成绩除了算你的，再往上就是算安全科的，安全科科长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干。如果是我，我会立刻把情况跟安全科长说，由他去和李科长斗。”
“不错，可以啊，你这小姑娘很有见地啊。”看主任的反应，她说的正是主任所想的。
“我目前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要赶在所有人前面，先去找厅长和大书记告状，让整个单位都知道我受了委屈。他们两个科长不管谁赢谁输，我不能白受了这个气。”
靳丛丛点点头。她其实还想问，如果李科长赢了，主任会不会选择从此顺从他。
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她怕万一，主任的选择是，会。
那这个问题，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她其实不太在乎主任选择哪个，她知道陈予衡不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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