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某天,偶然听到了王琪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从此便对那拉提心生向往。在心中种下一个梦想,此生一定要去一趟那拉提。
梦想很快就成为现实。
今年五一是疫情结束后的第一个长假,孩子也去了大学,我们便选择了新疆之旅。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我并没有做太多攻略。在出发前,我看了一下旅行计划,可可托海此次无法兼顾,但那拉提在旅行的日程中,就放心了。
前一天下午,我们从喀拉峻大草原返回,便直接驱车驶往心仪已久的那拉提。在抵达那拉提的地界后,公路两旁整齐而笔直的白杨树,像列队的迎宾小姐姐一样修长挺拔地站立道路两旁,迎接我们的远道而来。白杨树后面,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农田,有的是刚翻开泥土不久,深褐色的土壤,裸露在蓝色的天空下,一看就是肥沃的土壤;还有一块块像一张张绿色的毯子铺展在白杨树的背后,绿意盎然的麦苗地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和之前高速两旁一望无垠黄色的原野截然不同,这里的雪山在两边土地的远处,和公路平行逶迤起伏,连绵不绝。安顿好住处:这是一家农家小院打造的民宿,干净整洁而舒适。年轻的女老板告诉我们这里温差较大,早点打开电热取暖器。晚餐在民宿不远处,新鲜的羊排现烤,味道好极了。在吃晚餐的空隙,天边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晚霞,在夜幕低垂的那拉提上空惊艳。
2、
初到那拉提,便给了我美好的印象。但我没有想到,会在那拉提邂逅一场更加难忘的雪。早上起床,打开门,一阵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一个激灵,但飘飘洒洒的雪花瞬间让我惊喜万分。此时的雪花不大,也不稠密;但它们离我如此近,一片片,就像一片片轻盈的羽毛,也像一片片白色的梨花,飘飘悠悠地从小院的空中落下。天空还是那么干净,没有太多的乌云,太阳好像将要从前方薄薄的云层走出来,但她似乎又并不着急。我们都很兴奋,没有想到会有雪花飘落,而且就在身边。我们更不会想到,一场更大的雪,在那拉提草原等着我们。
3、
吃完那拉提的风味早餐,我们驱车前往景区。景区售票处离我们居住的民宿不远,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可以选择坐景区的交通车,门票200元一位;如果我们开车进去,门票是300元一位。我们一行六人一起快速商量了一下方案。基于昨天我们在喀拉峻大草原遭遇了冰雹,我们觉得还是自己开车进去比较稳妥,万一下雨下雪呢?我们可以在车上,并不影响游玩的进程。事后证明,这个决定是明智之选。从景区大门出发,雪花开始变得稠密,天空的云层慢慢变厚,越来越暗。我知道今天的雪已经不会被老天收回去了。开出几百米,雪越来越浓密,夹杂着雨水,迎着我们的挡风玻璃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打开雨刮,砸在玻璃上的雪花被无情地刮去。一朵朵雪花,砸在玻璃上就是一朵朵六角的冰激凌,因为来去匆匆,砸在玻璃上也是那么急,我仿佛听见了雪花破碎的声音。可见度开始降低。经过景区内的第一个草场,一群群牛羊正在里面悠闲地踱步,它们可能也没有准备,这场雪,来得有点早,也有点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终于看见了牧羊人。一个骑马的彪形汉子,带着一顶皮帽,穿过公路,进入羊群中。是不是要把它们赶到安全的羊圈里避寒呢?他的皮帽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也就才十来分钟的光景,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拉提的草原变成了一片雪原。
透过玻璃窗,看不一样的那拉提,看不一样的雪景。这样的雪,在南方是不可能遇见的。我们也曾遇见北方的雪,但是那时候是冬季,雪便是理所当然的存在;而现在是五月,在重庆已经是初夏,天气开始转热,雪花只能是传说。于是在那拉提,在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中,我们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养蜂女子。
那是一座位于上山公路山谷左上方的一座巨型雕塑作品。一位美丽的姑娘,穿着漂亮的绿色连衣裙;她的裙角飞扬,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铺展在半山腰,在那拉提的草原之上,在山谷的上方,俯视着面前连绵起伏的山峦。草原铺设在山间,还没有完全从冬季的休眠中醒来,刚刚露出一丝温暖的青绿色。这一丝丝绿,是那么浅,那么淡。以至于,刚刚一场雪,便把这浅浅的绿淹没在视野里。
这样的绿色是让人垂怜的。我很担心,那么多的羊群从这里经过,把这刚刚冒出来的青色又啃了回去,依然变成黄色的原野。但现在不是牛羊,是一场浓密的盛雪,很快吞没了这些希望的青色,大地开始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从《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歌声里,真切感受一个令人悲情动容的故事。于是知道了养蜂女的故事。据说这个女子来自四川,因为丈夫去世,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带着自己的蜂群,来到杏花盛开的那拉提。一个重情义的女子,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她和一个牧羊人的故事,非常适合这样的草原。
她目光深情地眺望远处,一眼望尽从山脚蜿蜒而上的来路,又看着一辆辆观光旅游的车从她的脚下急驶而去。远方,是一条永远流淌不息的巩乃斯河。这条伊犁河的支流,从那拉提草原穿越而过,滋养了这一片肥沃丰美的草场。
养蜂姑娘,你在这里,守护着那拉提,是不是也在等着远方,等着那个骑马归来的牧羊人,那个你心中永远放不下悲伤?
4、
那拉提最让人向往的地方,是空中草原。
但我们到达空中草原的观光点时,风很大,雪花更急了。
天地一片苍茫。空中草原需要沿着台阶攀援而上,风雪太大,我们下车,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冻得直哆嗦。虽然我们做好了准备,穿上了羽绒服,但还是不行。只好在空中草原的纪念点抓紧拍了几张照片,赶快登车离去。
留一些遗憾,留待下一次新疆之旅,等找一个七、八月最美的季节,我们再来!
撤退,还是前行?大伙讨论了起来。
“撤退吧,这么大风雪,里面的风雪更大,可能会有危险。”
“还是继续前行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走进那拉提的深处。”我说。
大家见我态度坚决,于是同意继续前往。
惊喜是,进去之后,大雪居然渐渐小了很多。太阳还从云层里面钻了出来。在游牧人家,我们吃着热气腾腾,刚刚烤好的馕饼,一边欣赏在冰雪世界里的游牧人家民居,看太阳和雪花,在同一个世界,相互共存。
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幅画面。
5、
从游牧人家出来,我们开始返回。再次经过养蜂女的所在处,她没有遮蔽风雪的帐篷,只有漫天的雪,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把层层叠叠的山峦包裹起来。羊群还在山坡上,要不是他们还在缓缓移动,我以为,那些都是雪原上的雕塑。
不畏风雪,便不止前行。
冒着风雪,我们去参观了乌孙部落遗址。在风雪的弥漫中,我仿佛穿越到两千年前,看彼时⻄域的乌孙古国。乌孙是我国的一个以游牧为主的古老部族,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至1世纪崛起于我国西北方 地区,后在伊犁河流域建立了一个举足轻重的政权。他们当时是那么繁荣,在西域的土地上,也算是盛极一时的王国。可如今,除了遗址,我们再也看不见那个消逝的古老部落。
新疆土地辽阔,这里的历史厚重,那拉提在伊犁河谷这一片热土中,是祖国一块多么重要的疆土。我们重新审视历史,去了解一个遗失的古老文明,检视一个民族的兴盛与衰亡,了解一个地方从贫穷到富庶的发展,从中感受时代的变迁,也从中去领略祖国的日益强大、繁荣。
我想,这便是旅游的重要意义吧!
风雪依然很大,可是我们的内心却被大自然所震撼,也被历史遗留下来的古迹,这些散落的古代文明所震撼。后面的风景更美,千年冰川掩盖的雪山、一马平川的草场、炊烟袅绕的小木屋、积雪与树木相映成趣的森林.....
在那拉提,邂逅一场不期而遇的雪!这雪,将刻在我的心底,就像养蜂女的爱情故事一样,一直延续并传扬下去。
新疆,那拉提,我们会再来的。但下一次,不一定会遇见你----那拉提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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