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以为的爱#21

那时我们以为的爱#21

21、捉弄

      忘了是谁说过，爱只有一种，然而以爱的名义对一个人好，却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我一直尝试理解倪妮，帮助她重新找回曾经那个自己。也许是我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的感同身受。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在我们以为自己正在慢慢靠近一个人，以为生活可以掌控的时候，那个我们以为可以跟上步伐的人和我们以为可以掌控的生活，总是在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将我们打回原形。

      2000年七月，我进号子整一年。我记得那年的七月份比起往年来格外热，每天上完工回来，浑身上下都是汗津津、臭烘烘的。号子里有固定的时间冲凉，那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打开喷头，任由水流喷涌而出，像洗刷罪恶一样，洗掉身上的污垢。身体洁净，灵魂也随之清透起来。

      我习惯性的哼着小曲，快速洗完擦干，然后随手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端着脸盆，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往澡堂外边走。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把用剩下的一小块肥皂掉地上，不偏不倚被我踩到。我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一个趔趄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脸盆也随之从手中掉下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我骂骂咧咧从地上站起来，真是人背喝凉水都能噎死。我四下里张望，还好没人看到。我猴子的格言是“人倒势不倒”。我一摸屁股火辣辣的疼。我弯腰捡起脸盆，一瘸一拐走回号子。

      小结巴见我龇牙咧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我洗澡就洗澡，跳什么舞啊？活该摔着了吧？我正窝一肚子火没处发，小结巴却上杆子的往枪口撞。   

    “看你闲得慌，巴黎圣母院缺个敲钟的，你咋不去？”我顺嘴胡绉。

      小结巴问我什么圣母院？在哪？我不耐烦的说巴黎圣母院当然是在巴黎了。小结巴又问我巴黎是中国哪个省？    小结巴看着我，我也看着小结巴。我决定逗逗小结巴。我说你去不？巴黎，好地方，人间天堂，没准还能认识个美女富婆什么的。小结巴问我他行吗？

      “行！怎么不行！巴黎圣母院的院长是我叔，一句话个事！”我开始满嘴跑火车。

      “真、真的吗？”小结巴半信半疑，说他啥都不会啊。

      “不就是敲钟吗？又不是拉你去造航母！你怕什么！”我说：“孔子解决不了的，老子给你解决！”我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我真有通天的本事。

      “什么孔、孔子、老子的，你是猴、猴子。”小结巴一本正经的纠正我。任何人工智能都敌不过小结巴这款天然傻瓜。

      “爱去不去！好多人排队报名呢！”我说。

      小结巴一听人巨多，当下表示去，一定要去。

      “看你表现吧！倒一个月洗脚水！”我拿起水瓶，发现是空的。我冲小结巴努努嘴：“爷渴了！去！给爷打壶水回来！”

      小结巴原地站着，我说愣着干嘛，还想不想去巴黎了？小结巴连忙拿起水瓶，诚惶诚恐的正要往出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问我刚才说敲什么来着？

    “敲钟啊，你以为敲诈？”

      小结巴连忙表示他晓得敲钟，他在庙里有见过，可他不喜欢敲钟。

      “和、和、和尚才敲、敲、敲钟，我喜欢舞、舞、舞剑。”小结巴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舞剑是吧？你早说啊，搞了半天，你喜欢耍贱啊！”我拼命忍着没笑出来。

    小结巴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那你是怎么个剑法呢？”我强忍住笑。

    “就是练、练剑呗，没、没啥剑法。”小结巴最大的优点是实诚，最大的缺点是太实诚。

    “我知道了，原来你是个贱人啊！”我加强语气，突出重点。

    小结巴停顿了几秒。

    “你说我是贱、贱人！”小结巴反应过来，嘟哝个嘴，老大不高兴。

    “是你自个说自己练剑，不是贱人是什么？”我笑得快岔气了。这个小结巴，老是后知后觉。

      我停住笑，故作一本正经道：“你说你，给你剑仙你不当，赐你剑神你不做，非死皮赖脸哭着喊着做剑人！真是拿你没办法！”

      小结巴气得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睛瞪得如同牛铃一般。我笑得更欢了。

      兴许是头天捉弄小结巴，老天看不下去惩罚我。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右眼没来由的跳。第三天、第四天，一连跳了好几天。“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寻思着不至于吧，难不成真像我奶奶说的，人在做，天在看，这么快就要遭报应了？又一想，不会是我奶奶出什么事了吧？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患有严重的哮喘。都说人老了最难熬的就是三九天和三伏天。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加上右眼老这么跳来跳去的，说实话，我还有些替奶奶担心。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80岁高龄的奶奶好着，却是18岁正当青春的倪妮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