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片森林”公众号第230篇原创文字)
孤独,是一个很有趣的词语。
古时,幼而无父和老而无子的人被称为孤独。后来,又有了孤立无依、独自一人、不合群等解释。似乎,孤独的人便是一种弱者,孤苦伶仃,可怜兮兮。
而在很多专家的眼中,如今的孤独,更是抛弃了客观的因素,认为孤独是一种主观自觉与他人或社会隔离的感觉, 是一个人的自我封闭。似乎,孤独的人是患了一种心理疾病,或是活该的孤苦。
世上万物,心至则景致。就像冬天的雪是苍白的,也可以说是纯净的。就像夏天的蝉是烦人的,也可以说是热情的。孤独这个词语,出现在不同人的眼中,也就成了不同的风景罢。
林语堂就解读过这样的一种孤独——
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独。
余生很贵,请勿浪费。其实在某个安静悠闲的时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怕只有你一个人,哪怕这个世界的热闹繁华好像都与你无关。这种孤独,难道不是一种幸福,一种生命的狂欢吗?
比如,在周末。
天台上的一个水盆里,我种了三株睡莲。
前两天,各从水里伸出了一个花苞,让我满怀期待。那中间拥簇在一起的白色花瓣,似乎正在用力撑开黄绿色的外围,向外扩展。我心里盘算着,第二天暖阳倾洒,三朵白色的小花迎风而舞……谁料当天晚上,大雨突袭,将这三朵花苞都打进了水里。待捞起一看,已不成样子。有一朵,甚至已被水浸烂。
我的手扶着它们,好像见证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想到当下又值端午龙舟雨季,这莲花弱小的花苞,又怎么敌得过风来雨急,我也就“死”了这一份赏莲的心了。
可是,我错了。今天早上,我竟然看到,有一朵洁白的莲花,正立在盆里,向我招手。是的,一朵,仅有的一朵。它就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芭蕾舞者,在绿色的舞台上,享受着没有观众的孤独与幸福。
我向它走近,仔细观察,才知道这朵盛开的莲花,竟然是之前被雨打进水里,奄奄一息的其中一朵。也许,它在我放弃的夜晚,坚强地抬起头,孤独地伸展自己的衣袖……
顿时,我为自己而感到羞愧。我种花,是为了赏花。花开了,却不是为了给我欣赏。每一个生命,都在进行着一场孤独的旅途。坚强地绽放出生命的魅力,不为别人,而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吧。
我不敢叨扰,转身时,又瞥向了围墙边上的那一排风雨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棵已绽放了一朵粉色小花。围墙边唯一的一朵。孤独,而又美丽。
我近前去。它的身躯是那么地瘦小,却硬是撑起了相对来说要庞大得多的花;它有六片花瓣,其中一片已被风折断,但依然挡不住那一份粉白、娇嫩……
屋里,儿子占领了饭桌,正专注地完成他的禁毒手抄报制作。
桌上,文具杂堆得让人不忍细看;桌下,他的两个小脚却不忘自我陶醉地晃动。让人哭笑不得。
我轻轻地走过去。看他已用毛笔在纸上写好了三个“毒”字,又用红色颜料勾出重点笔画,让人明显地看到“亡”、“刀”等字眼,该是对毒品危害的警示吧。此时,他正专心地在这几个字中间,画着一个骷髅头骨。画着画着,竟还哼起了曲子。
他完全沉醉在自己做的事情里面,完全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专注着做一件事情,其它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这是否也是孤独?若是,那也是我们对他的看法。而他自己呢?正进行着一次孤独的狂欢罢。就像那天台上的花。
我又轻轻往大厅挪,发现那里也被人占领了,是妻子。
我家的周末,怎能离开了妻子做的包子呢?她熟练地用右手往大面团上一捏,往桌面一甩,右手再顺势往下一压。与此同时,左手已用勺子舀了一些备好的肉馅,正值一个包子的量。这边右手把面团压扁,那边左手已将肉馅送至。娴熟、自在。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丫头去书法班吧。”我对着妻子说。她没有回应,像是没有听到。我想也是,我在看一本书时,往往有人跟我说话,我也没有注意到。好像整个人,都已经跑到了每一个字的笔划里,耳朵,也就听不见声音了。
心有所属,孤独便成了自我的狂欢。
去书法班的路上,丫头拉着我走。回来的路上,我一个人走。我慢慢地走着,看着树叶筛滤着阳光,听着鸟儿的声音拨开树荫,感受着每一步地面把我的脚弹起……
周末,做一个狂欢的孤独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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