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让华再去回忆以前那些事的话,多半是喜忧参半吧,准确的说,喜三忧七。毕竟那份七里,埋葬了他青春时的多少梦想与不甘,就像一瓶好酒被打翻,酒液浸入土里,腐烂发酵,看似是酒,其实没有一点价值。这么总结过往的人,大概以前过得很不如人意吧,他想。他当然清楚,现在不也是一样么?他心中又涌起一股不甘。
为什么要想以前的事呢?因为他昨天去高中和久未重逢的挚友见了个面,搞了个小型聚会。这当然足以使他想起高中时的那些青葱时光,那些他平时刻意不去回想的时光。
华高1中已经毕业两年,现在在家乡本地的一所普通二本大学读书。虽然是一所普通大学,可对华来说,考上确为不易。
华现在正坐在回家的大巴上,头有点发晕,昨晚玩了一晚,现在脑细胞都想罢工休息。他差不多是躺在座位上了。华有个习惯,坐大巴这种类型的车,喜欢坐在最后面,他知道坐在前面受到的摇晃程度小很多,可坐在后面会给他一种宽敞,安心的感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大巴在水洼路上左右摇摆,是到了土路段了,前几天刚下过雨,水坑有些积水。车上的人不多,就几个,也跟着摇摆。华忽然想吐,早上出城前吃了路摊上一碗馄饨,此刻 正在他肚中翻江倒海。他赶紧掏出矿泉水喝了口水,微微好受了点。他拍了拍额头,不再想 那些事。前排有个女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华并非随意爱慕的人,只是那女孩有点像他认识的一个女生。他觉察到此,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些,他仔细看了看,确实神韵相似。那乌黑油亮的头发,灵动弯曲的发梢,整齐细密的额发,和那个女生一模一样。真是讽刺,怎么还会想到她?华暗暗自责,却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她当然厉害,快600分进的国家重点一中,以后和他怕是没有多大交集了。
突然下雨了。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窗外路上倒没有多少行人,仅有的几辆摩托车加快了速度,这雨看起来会越下越大。华有点心烦,这雨下得不是时候,看起来等会只有麻烦妈妈来接自己了。伞呢?伞,又是伞,每次出门只要手上有伞,一定会丢。这种经历他经历过无数次,每次都应验。比如他去参加体检,也是下雨,很大的雨,体检的车已经开走,妈妈骑车追上来,塞给他一把伞:别搞丢了,回来时还要用。可回来时伞就硬是丢了, 他只好说借给远方同学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又被骂。他去上网,出来时发现伞不在身上,回去检查发现伞不见了,问网管,网管说不知道,也没见人拿。他就纳闷了:一晚坐在那位子,旁边也没人过来,伞怎么就不见了呢?他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此事奇异非凡。所以这次和同学聚会,半途下雨,朋友说买把伞吧,他当时就心中一陡,经不过劝说,最后选了一把最便宜的,果然,伞又掉了。掉在电影院,回去找事工作人员说在你的位置上绝对不存在这样一把伞,他楞楞的走出了电影院,只有苦笑。
华揉了揉眉头,心中愈加烦躁。他意识到了,大脑昏沉之后,他对人生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悲观。华不是这样悲观的一个人,虽然他不明白乐观与悲观的准确定义,因为没有人会一直乐观或是一直悲观,每个人都存在乐观与悲观两种情绪。可他断定他的性格不是如此,不然他也无法走过青春里的那些荆棘。华长舒了口气,他又想到了“想”,这个小胖子,前几天和他一起去和初中同学搞了个小聚会。很多同学都是4,5年没见面了,再次相见,竟然还是那么亲切自然,似乎比当时更加亲切。这点他倒是没想到,他本以为会被嘲笑,本就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参加的,这结果令他感到由衷安慰。原来,不知不觉,大家都长大了。懂得体会别人感受了。他睡过去了。
华第一次高考,考完感觉成绩不利,忙买了份报纸对着试题答案一遍又一遍,认认真真的核对,七七八八,零零总总,还行还行,过线不难,华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父母也面露笑容。结果出来,无估分差了大去,二本线差7分!华欲哭无泪。父亲脸色铁青,母亲偷抹眼泪。华在房间里独坐了两天,父亲来了几次,语气没有温度:你打算怎么办?你也只能和我出去打工了。每到这里,华的内心都是一阵悸痛,一种巨大的恐惧在他脑海中炸起。打工,对他而言,就是已经输给命运,输给自己了。“我想复读”,华轻声说,语气里没有一丝底气。他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他只听见父亲转身走出门,一字未答。第三天,父亲又来了,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复读么?行,希望你下了决心。华心中涌出一股希望,郑重的点了点头。在别人高考解放,拉亲唤友世界各地的释放高考所带来的多年压抑的心情时,正所谓“高考几家欢喜几家愁”,才考完20多天,华和父母就得为复读的事忙这忙那,操心准备了。记得有位诗人说过“世界是统一平和的。有人受多大的苦,就有人得到多大的快乐。悲与喜,总和始终是恒量”。华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世间的悲伤与痛苦必然大过快乐,不然哪有那么多整天愁眉不展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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